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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不意皇帝竟忽的提起这个,面色禁不住一变,神色复杂的抬起头,似是想要申辩。
&ldo;别这样看着朕,也别说什么苦衷,&rdo;皇帝漫不经心的望着不远处的山河锦绣屏风,道:&ldo;你当初入宫,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别打着是为了自己一番真情的幌子,没得叫人恶心。&rdo;
&ldo;先帝最初看中的是荥阳郑氏,而非陈郡谢氏,这你一清二楚,那时候你暗自早有婚约,你自己也是心知肚明,晋阳王氏的家主,为什么愿意娶荥阳郑氏的嫡女,你怕是比谁都要清楚,而后来,晋阳王氏家中出现的那个侍妾,就更不必朕多说了。&rdo;
&ldo;并不是皇宫这个大染缸将你染黑,而是你本非良善,怨不得任何人。&rdo;
皇后面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像是广袤的大地上乌压压的盖满了雪,没得叫人心中一沉。
咬着牙沉默了许久,皇后终于道:&ldo;陛下说的这般冠冕堂皇,也不过是不想亲眼见明玄娶妻罢了。&rdo;
皇帝并没什么被人戳破的难堪,只淡淡道:&ldo;你说得对。&rdo;
&ldo;左右也是无缘,还见了做什么呢,&rdo;他看向一侧的韦明玄,道:&ldo;该说的朕都说了,此后,便将大齐交到你手里去,等退位大典过了,朕大概不会再留于金陵了。&rdo;
韦明玄面色难言,却也不说什么,只低头应道:&ldo;是。&rdo;
&ldo;朕既退位,谢氏便往金陵外的慈济庵去吧,你心思素来重,在菩萨面前修心养性,算是两全,&rdo;皇帝微微一笑:&ldo;也算是,朕最后为她做点什么。&rdo;
阮琨宁自是不知宫中这番变故,只向着面前的谢宜舫道:&ldo;当真不再久留了吗?&rdo;
&ldo;不了,&rdo;谢宜舫似乎清瘦了些,面容却依旧出尘,似是久久不履人世,极有仙风道骨:&ldo;年轻的时候我便同陛下相约,要往天南海北去看看。不,马上就是太上皇了。&rdo;
阮琨宁本是不知皇帝即将离开金陵,他这样一说,反倒是明白几分。
谁都有自己的愁肠,她亦是不好勉强,只含笑望他:&ldo;还会回来吗?&rdo;
&ldo;也许会,&rdo;谢宜舫目光依旧平和,到最后,居然微微一笑:&ldo;也许不会,我也不知道。&rdo;
&ldo;也好,&rdo;阮琨宁道:&ldo;但随本心吧。&rdo;
&ldo;攒了一辈子钱,本是想起留给自己娶妻生子用的,&rdo;谢宜舫伸手,隔了一层空气,极轻柔的去触碰她面容,像是要记到心里去:&ldo;可是现下,还是便宜你吧。&rdo;
他自怀中取出一只杏色信封,放到阮琨宁手中去了,虽是极轻,意味却重。
相知多年,阮琨宁也不推拒,含笑接过之后,却微微红了眼眶:&ldo;千言万语,皆是无从说起,&rdo;
她举起一侧的茶盏,敬道:&ldo;以茶代酒,只愿你安好。&rdo;
正是正月时分,外头的天气依旧很凉,木质的走廊里隐隐约约落了层霜,带着些微的亮。
阮琨宁望着他依旧潇洒的身影远去,不知不觉间,竟生了满脸泪。
尽管不合时宜,可她还是想起年幼时,坐在城外的小楼里,听窗外的谢宜舫悠悠在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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