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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第2页）

看来还都是明白人，英奴不无满意地四下看了看，当初祖皇帝江东糙创，豪族并兼，不得已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如今府库空虚，民无定本，伤治为深，活水才能养鱼，世家们倘真明白这个道理，就不该阻拦土断。

这边尚书八座都在，依次排开就在成去非身后，举目望去，清一水的少壮派，那一头则是一众三朝老臣，其中几人已然行将就木的模样，不过是年轻人的未来罢了。

&ldo;君子当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老臣且问尚书令一句，可知天命为何？&rdo;颤巍巍出来说话的是左光禄大夫，也就是故去太尉温济之的从兄温兴。

温兴较太尉还要大上数岁，气色仍佳，两颊红润，听闻是服了韦公所赠仙丹之故，他是正经二品大员，如今朝廷三公空悬，他同右光禄大夫虞仲素便可谓是元老中的元老，纵服用再多的仙丹，眼神却仍含着不可逆转的苍然与衰老。

老臣们擅长不动声色，以理服人，众人知道一场辩论不可避免，便都正襟危坐，看成去非如何应战。

&ldo;天者，万物之父也。父之命，子不敢逆，君之言，臣不敢违。故违君之言，臣不顺也，逆父之命，子不孝也，不顺不孝者，人得而刑之，顺且孝者，人得而赏之。&rdo;成去非迎面而上，沉着应对，知道温兴的话头要往哪里引，且顺其意。

果真，温兴又问：&ldo;那么，为士何如？&rdo;

&ldo;士者，事天以顺，交人以谨，不敢失陨而已矣。&rdo;

温兴一笑：&ldo;善哉，为士者亦事天乎？诚如尚书令所言，违天之命，天得而刑之，顺天之命者，天得而赏之。尚书令可知何谓违天之命？&rdo;说罢望了望众人，目光殷殷：

&ldo;众位同僚，可知何谓违天之命？&rdo;

只见他笑叹看向成去非：&ldo;天使汝贫，而汝强通之，天使汝愚，而汝强智之，如是者，必得天刑。&rdo;

此话先发制人，已经把他成去非定性为天之罪人，温兴的老道处正在于自&ldo;天命&rdo;发端，让他成去非挖坑把自己埋了，

英奴沉沉注视着成去非，只听温兴身边的虞仲素悠然道：&ldo;富贵贫贱，天之分也，古之天地无异于今，古之万物无异于今，古之性情无异于今，天地不易也，日月无变也，万物自如也，性情如故也，道何为而独变哉？&rdo;

&ldo;两位大人此言差矣，&rdo;虞归尘的声音响起，众人难免意外，不禁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ldo;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以齐黎民，土断丈量土地，清查户籍，正是利出一孔，为的是富国强兵之用，这才是天之命。&rdo;

朝廷的命脉维系于人头税和田赋，这个理，无人不察，虞归尘面上仍是和煦，一番话却掷地有声。

&ldo;大尚书言强兵，意在武盛，岂不知历朝历代文盛则武衰，武盛则生灵涂炭，丰功伟业同礼崩乐坏不过一物两极也，如果一朝武将辈出，实乃黎民不幸也！&rdo;

虞归尘一语既了，立刻有人针锋相对，顾曙见状紧随而出：

&ldo;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察，边关之患，系朝廷生死存亡，诸君难道忘了前朝旧事？何人又谓强兵只图开疆拓土，而非稳江山社稷？祖皇帝何等天纵英武，倘不是天不假年，定可荡平胡虏，一扫四海！诸君当勠力同心，为天子分忧，解西北之困，何来阻塞之辞？&rdo;

顾曙亦能作此等豪迈语，倒让英奴刮目相看，联想当日朝堂之上他曾力阻大将军毁禁军之制一幕，似有所感，忽忽若有所得。

倒是顾勉甚为不满，想丢个眼色给阿灰，无奈阿灰只端坐如常，似无感觉。顾曙其实自有察觉，佯作不知而已，避开那目光，犹自专注望着前头的成去非。

既搬出了祖皇帝，又言前朝頽隳之祸，四座一时寂寂，成去非方缓缓道：&ldo;诸位大人，赞成也罢，心有存疑也罢，无不都是为社稷着想，刚顾大人说前朝覆亡之事，我只想问诸君，倘有一日，贼寇濒临石头城下，诸君会作何举？&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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