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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第2页）

冥迟早捂住口鼻，两眼眯成细缝。内室混杂的轮廓逐渐清晰，天魔蓦地瞪大眼：&ldo;主上！&rdo;

粉尘散去，不知有何功用的诡异阵法完全显露出来。玉床中央躺的那具身躯颜色鲜活，冥迟顿时目露凶光，恶声逼问菡萏仙子：&ldo;你偷了主上的尸骸？&rdo;

菡萏仙子收敛刻意伪装的年迈姿态，沟壑纵横的脸庞恍惚有飘逸出尘之姿。她反问说：&ldo;冥迟，你连我都认不出了么？&rdo;

冥迟本来只觉她嗓音耳熟，这会儿一看，愕然道：&ldo;魔后……大人？&rdo;

菡萏仙子蹒跚走来，越过三位不速之客，跪伏于法阵边侧轻声吟哦。

冥迟向二位凡修解释说：&ldo;她是……现任主子的生身母亲，上任主子娶回七绝殿的魔姬，我们都以为她是地魔……三百年前不知所踪，都说她为主子殉葬了……&rdo;

咒语念至尾声，如孤雁哀鸣。缠绵凄怨，不绝如缕。

菡萏仙子叩首，起身，仙气涌入法阵。她抬眸，发梢最后一丝青灰化作死白，容颜更为苍老。

&ldo;诸位今日前来，所为何事？&rdo;

冥迟道：&ldo;你窃取主上尸首，到底是何居心？&rdo;

菡萏仙子说：&ldo;我只是奉养夫君的孤寡之人。&rdo;

&ldo;他是你的夫君，也是魔界尊神。&rdo;玄微道，&ldo;魔界众生因他而生，中陆万物因他有灵。你没有资格扣押他的尸骸。&rdo;

菡萏仙子重复道：&ldo;他是我的夫君。&rdo;

&ldo;仙子，施行禁术逆天改命，至多保留他尸身不败。而你血脉相连的骨肉，&rdo;玄微言辞冷厉，&ldo;因你一己私欲，可能永远无法化身成神。&rdo;

&ldo;不做神就不做神吧，神有什么好的。&rdo;菡萏仙子凝视玉床之上爱人栩栩如生的脸庞，&ldo;做神有什么好的？我遇见他的时候，他那样小，一百五十岁，寻常魔物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就要统领整座魔界。

&ldo;我们生而为仙，可以肆意张扬，可以谨言慎行；他们生而为魔，可以颠倒无状，也可以恪尽职守。

&ldo;启梵做错了什么呢？他生来就没有机会选择，他眼前的路只有一条。

&ldo;你说朔儿将继承魔神血脉，我倒宁愿……他只是低阶地魔。&rdo;

冥迟小声说：&ldo;主上生来魔气不足，痴傻憨愚，连低阶地魔都不如。&rdo;

菡萏仙子眸中一痛，暗暗低语：&ldo;是我对不住他。&rdo;

萧解羽问：&ldo;凌波仙君为你来的魔界？他可有其他企图？&rdo;

菡萏仙子点头：&ldo;以往群仙宴共舞，他是我至交好友。当年朔儿去了半条命，我传讯求他前来，为朔儿还转魔气。&rdo;她语调微顿，&ldo;嫁入魔界的消息传上仙界，凌波骂我骂得最狠，待我落难，只有他愿意豁出仙途帮我。他心性良善，从不曾妨害他人。还请二位，别误会了他。&rdo;

冥迟说：&ldo;待你好是真，对魔界开刀也是真。你们这些仙子仙君，最伪善不过。&rdo;

&ldo;神魔大战，确有仙界推波助澜。这也是万不得已的事。&rdo;

冥迟嗤道：&ldo;好笑。我魔族千年万年偏安一隅，碍着仙主的眼了？冥界对仙界惟命是听，也拦着仙主的路了？&rdo;

菡萏仙子不再辩驳。三百年逆天禁术已然耗尽她的生气和青春，她握紧爱人冰冷的指节：&ldo;魔物五百岁成年。启梵曾与我相约，待他年满五百，便传位与朔儿，与我共游魔界中陆。

&ldo;我知道，那一天永不会来。我也知，你们去过西海北岸。西海有我为他垒砌的海陆魔宫。可惜，自从施展禁术沾染魔气，我便进不去北岸了。&rdo;

她点出角落堆积如山的魔晶，神态十足卑微：&ldo;那是我这些年来炼化的魔晶，少说可维系魔界百年生机。还有五十年，他将满五百岁。求二位，将我与他葬于西海北岸，只五十年便好。

&ldo;五十年后，他化魔或成灰，都与我……无甚干系。&rdo;

菡萏仙子凭借执念吊着最后一口生气，眼眸明亮如寒潭冰月。二位凡修不应，她启唇再求，视线触及碧树之后那道侧影，怔怔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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