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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青街打巷子里出来,往右数第三个路口,红绿灯特别长。趁着堵车这会儿,季和成微微仰起脖子,想从后视镜看看司机的模样。他余光扫到司机洁白的手套和整齐的袖口,沉默着理起自己的袖口。
车在往南边开,婚礼暂定明天,今天他人就要过去等着。毕竟是霍家娶继妇,挑的又是季家这样的小门小户,恭敬些是应该的。他妈是这么教的,季和成不置可否,只是顺着别人的意思来。
他在季家讨生活二十六年,概率统计出来这样做犯错最少。只是柳娇就很看不惯他这样,觉得这个儿子不会来事,成不了器。更何况按照季和成的生理条件来说,女人有的一套生殖系统他也有。果不其然,霍家一透露出要为掌门人娶继妇的意思,季沉亚就上赶着把他充作替代品送了出去。霍覃荣的身家不可谓不耀眼,只是手黑的名声在外,季沉亚舍不得自己的亲女儿嫁给四十五的老男人。换句话说,就算季家的小姐真喜欢霍老板,那也没有人愿意赶着给人十八岁的男孩当妈。
推来推去,最后还是季和成来填火坑。
霍覃荣娶的原本是京城白家的小姐,生儿子时难产去世,霍家就只这一个独子。这么多年都没说要再婚找个人照顾小少爷,反而是儿子成年了霍覃荣才松口迎人进门。霍老太太喜不自胜,小少爷却没有好脸色。父子两个大闹一场,霍玉思当天一滴酒没沾,门口顿一下就算看过,一点面子也没给厅里百花齐放的小姐们留。季和成瞧了个影子,十八岁的男孩肩极宽,想必是遗传了父亲的基因,眉眼带着股凌人盛气,有拒人千里的味道。
季和成望着霍玉思的背影,又转头去看厅里一群脸色或多或少都有些难看的小姐们,心里默默叹息。做人后娘,哪里就容易了呢?和寄人篱下的滋味比起来,大概是各有各的苦处。
说起来,混在人家填房预备军里,季和成是很不好意思的。他尽力减少存在感,不少人都当他是服务生。他在靠出口的位置垂着脸,刘海挡着看不清神情。厅里热闹得很,季和成认识的不多,但个个都是雪肤玉貌的娇女,这样看过去很是养眼。霍覃荣雷霆手腕十多年,积累的权势就够他这样选妃,真如同皇帝一般。季和成正想着主角何时能出现,选秀何时能结束,身后突然就传来很沉闷的一声响,像是庞然大物倒地的样子。
他以为自己碰倒了什么摆设,赶紧回身看。却发觉片刻间外面天已经黑透了,一道亮光恰恰劈在他视线正中。炸裂天幕的一道光剑底下,刚刚走掉的小少爷正站在酒店门口,看不清脸色。又是一道雷。大厅里亮如白昼,外面黑糊糊一团,亮光后一步罩过来,恰恰映出霍玉思的脸。他眸子极黑,一点光就亮得异常,正定定地看着季和成。
季和成茫然地往两边看了一遍,直觉他应该不是在看这块,即刻找到一旁的凳子坐下,怕挡到霍小少爷的视线。果不其然,男孩大跨步走向大厅右侧的电梯,大概是去找他父亲的。
季和成望着霍玉思背影,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霍覃荣这个老婆,总不会是叫儿子来挑吧?
季和成站在花墙底下等人。虽然这场婚礼的主角之一,霍覃荣,已经迟到了大约一个半小时,宾客还是维持着表面的体面——至少没有对他指指点点。他垂着头,盯着正装衣角发呆。这身衣服还是昨夜才送到季家的,侍者戴白手套,将纸盒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季和成恍惚感受到了一种去送死的悲壮——仿佛接过来的是自己的骨灰。
他穿着这一身把他卖了也不太能买得起的衣服,在等他的丈夫到这里完成结婚仪式。显然,霍先生并不认为这是一件需要重视的事,不仅是他,霍家本家的人似乎一个都没到。
季和成思考了一下自己一个人走完流程的可能性,环顾四周找司仪。司仪显然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脸上丝毫不慌,看到季和成略带质询的眼神就走过来,向他微微俯首:“季先生。“
季和成懒得废话,很直接地问:“我们现在开始,好吗?”
司仪愣了一秒,随即换上了微笑:“季先生再稍微等一等呢,霍先生很快就到了。”
季和成有些无奈:“霍先生的婚礼,他不到场也是能办的。”
霍先生想结婚,就是没有人也能结,更何况只是他懒得来呢?
司仪直起身,重新打量了这位新郎,依旧笑着:“季先生说得对,我们再等等。”
季和成放弃沟通,重新站回花墙底下。他和司仪交谈,引来不少目光在他身上流连。一半是不带恶意的打量,一半是讥讽——但多少都有些失望,不为别的,这位新任霍夫人实在有些无趣,性格像棉花,不卑不亢,一拳头下去一声响都听不到。
想必也闹不出什么水花。
霍覃荣姗姗来迟。
他没作任何解释,只朝司仪点点头。季和成站到他身边,避免有眼神的交流。他摸不清霍覃荣的态度,尽量隐藏起自己的情绪。正主到场,流程走得就相当快。续娶的仪式没有那么大,霍覃荣又要求简化,因此不到半小时就大功告成。
季和成松了口气,正要悄悄出去,就听到身后打火机的一声响。他回头,看到霍覃荣点了一支烟。烟雾缓缓升起,男人的眉眼隐在淡淡的雾后,像什么电影的一个瞬间。
季和成想转身离开,霍覃荣却在此时开口了。
“上午会议拖久了。”
季和成懵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解释。他迟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霍覃荣拿开烟,从烟雾中抬脸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并不长,却带着一点隐隐的探查。就像隔着笼子观察一只雀鸟,不含丝毫轻蔑——就只是,看看手心里的这只鸟儿什么颜色。
季和成杵在门口任他瞧。那短暂的一瞥像香火的一触,在他面颊上留下滚烫的一点。霍覃荣没有要跟他纠缠的意思,站起身出去了。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男人短暂地停了一下脚步:“今晚回来住。”
霍覃荣身上的烟草味,浅浅地,向他扑来。季和成条件反射点头:“知道了。”
他点完头才意识到,男人已经走远了。
3.
霍覃荣在他身后。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在看墙壁上一张挂画。画上是鸢尾,深蓝的底,色彩浓烈,笔触鲜活。画并不大,但挂得不低,季和成踮脚去看。男人的呼吸就在他耳后,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环绕过来,山雨欲来的压抑。
季和成僵了一下。他根本不知道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霍覃荣的手放在他腰上,从掌心和皮肉相触的地方,滚烫的火星沿着皮肤纹路蔓延开来,烧得他发抖。男人的另一只手落在他胸口。特殊体质导致他的胸部比普通男性要更加饱满、柔软一些。小小的鼓包现在在男人粗粝的手指下颤抖,乳肉被揉得微微发酸。电流一样的触感让他发软,腰部肌肉迅速收缩,本能地害怕着接下来会到来的一切。男人察觉到了,收紧了手臂,他被迫紧贴着一个陌生的胸膛。
身体已经烧成一块炭了。趁最后的理智还在,季和成短暂地抓住了霍覃荣的手臂。
他说:“轻一点。”
男人低头去亲他的耳垂,他的眼泪在下巴聚成小小的一滴水。霍覃荣的手指很长,指尖带着薄薄的一层茧,深深陷入那条隐秘的小缝里。那里早已因为爱抚而情动不已,像山谷里一汪清澈的潭水,不断地冒出晶莹的气泡。性的入侵戳破了它。他在霍覃荣的手下成长为一个新的什么容器——理解情欲的、能够承受爱意的新人。霍覃荣带他到床上去。他窄小的阴道口含着男人的两根手指。指腹贴着阴道壁的软肉细细摩擦,湿黏的液体从指缝流出来,打湿了腿根。男人的拇指摁在他的阴蒂上,轻轻地揉弄让他闷哼出声。在他的青春时期,季和成不是没有尝试过自己抚弄这神秘的部位获得快感,但是远没有现在来得让他惊心。霍覃荣就是有这种本事,让他觉得自己会在交媾中被毫不留情的吞噬——他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一切的快感和痛苦都将由身前的这个男人给予。
他顺从地把自己交出去。身下的床单是真丝的,好在他没有留指甲。交合时体液虽也会对其造成伤害,但比划痕和脱丝来得好。季和成在短暂的清醒中攀住了男人的臂膀。霍覃荣的声音很低,像古井底为水浸泡多年的楠木,有沉闷绵长的余韵。性器的抽插无疑是凶狠的,与表面上的温和不同,霍覃荣在床上显然更加容易泄露情绪。生理意义上的初夜即遭遇这样激烈的性事,季和成难以招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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