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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年的6月份,我进入上海XX法院工作,身份是聘任制司辅人员。由于是法学本科毕业,所以对于法院的工作很快就熟悉了,运用自如。顺利渡过试用期之后,就被安排到了执行庭担任名义上为司辅人员而实则为书记员的工作,虽然在工资上和真正的书记员有很大差距,但是既然选择在体制内生存,就不能计较太多,尤其是目前这种既是新人辈分又低的情况下,更是只得欣然接受。
在法院呆过的人都知道,其内部的勾心斗角绝不比古时候皇宫大院儿内的少,绝对有过之无不及,而对于我这样的新人来说,别想着怎末去算计别人,先花个几年立身自保才是首要打算,而据一些院内的「老人(资格老、辈分老。下同)」说,像我这样新进法院的人,能跟个好庭长就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上辈子修到了福分,我真的在进到执行庭后遇到了一个好庭长--也是本文的女主角--蓉姐。
蓉姐三十有六,已婚已育,儿子两岁,在本院工作已有18个年头,丈夫在上海另一法院工作,官任民庭庭长,纵观之下可谓婚姻美满,家庭幸福,工作顺利,无慾无求。而我之所以称其为好庭长,是因为她的人缘在院内是出奇的好,上到法院院长,下到收发室人员,对她无一不翘大拇指;而她的口碑也绝不输她的人缘,院内众人对其无一不啧啧称赞。而她不论是对工作,还是对同事、领导、当事人等等都可谓是尽心尽力,倾其所有。
在一个地方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做错事情是必定的,而我也未能幸免。
在初到执行庭时,有很多工作在试用期那会儿是没有遇到过的,比如做当事人的笔录啦、做案件的合议庭笔录和报告啦等等,一些很琐碎的、没触及过的事情反而在执行庭这里却成为了每天都要重复、重复再重复的工作。
所以,刚上手的时候,的确觉得自己的脑袋和手都有点不够用的感觉,而且更糟糕的是:经常做错事情。为此,遭其他执行员和法院一些「老人」的责备便成了家常便饭。就是在这最让我无助的当口,蓉姐站了出来。
对于我做错的事情,她从没有开口骂过我一句,永远只是善意的提醒和纠正。
她会在我做错事情时耐心的教导我;在我理不出头绪的时候为我指引正确的方向;在我工作量大到实在无法完成时指定别人帮助我一起完成……直到小半年后我足以独当一面、游刃有余的完成每天的任务。那段时间受蓉姐的教导太多,接受的帮助足以让我惭愧到无地自容,也因此我明白了为何院内上下对蓉姐都赞不绝口了。
我的确跟了一个好庭长。
08年开春之后5月份的一天,一件偶然的事情,将我与蓉姐之间本来简单的下属与领导的关系瞬间转变了。那次是中午,院内大大小小的人物都在院食堂吃饭,而蓉姐时年三岁的儿子也被蓉姐带了过来。
我是第一次看到蓉姐的儿子,不过我估计其他人应该看到不止一次,而且是在这同样的场合和地点,因为几乎没有人因此好奇或者刻意的去逗弄孩子,仍如往常一样。食堂内各人员排队买饭的买饭,坐着吃饭的吃饭,吃完离开的离开,一切也都如往常一样,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蓉姐欲起身准备去多添一个菜,而就在他起身之际,边上另一法院工作人员从其身边端着饭菜盘子走过,蓉姐反应不及,而那一工作人员也躲闪不及,两人相撞在一起,而那饭菜盘子上的一碗汤由于是用小碗另装的,所以被碰得直跌下来,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汤的底下便是蓉姐三岁大的儿子。
眼看一碗滚烫的热汤即将打翻在孩子幼 嫩的肌肤上,说时迟那时快,坐在孩子身后的我毫不犹豫的用右手绕过孩子的脖子像摔跤一般把孩子直接从他的凳子上揽到了自己的怀里,而打翻下来的热汤则全部洒在了我甩出去的右臂及右背部分,顿时一片惊呼,食堂里开始乱了起来:有关心孩子的,有关心蓉姐的,也有关心我的;有说赶快上医院的,有说先上肥皂的,也有说赶紧把我放到冷水池子里去的。
由于是上海的5月,所以我穿的比较单薄,掀起衣服后发现,手臂及右背部分已经红成一片,又痒又痛。整个食堂一团乱麻,男人们在献计献策,女人们在扼腕痛惜……后来只依稀记得我赤着膊被法院的警车送到医院进行的治疗,好像据医生诊断说离烫伤还有段距离,在做了相关处理和包紮、领药之后,坐着法院警车直接回的家,在家休息了2天,又或者是3天,期间蓉姐发了短信给我,只有几个字--「谢谢!我欠你的!」但我能感受到这些文字的力量。本来想回复类似『您也帮助过我很多,这样的小事没关系的』之类的话,后来想,不好,蓉姐如此郑重,也许是儿子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几天之后回到院里,同事、领导看我的眼神似乎有点变化,几个关系好的朋友则是无声的拍了拍我的左肩,我觉得他们是对我这次舍己救人行为的肯定。见到蓉姐,蓉姐深情的给了我一个拥抱,紧紧的,噙着泪,我同样能感受到这个拥抱的力量以及被抱住时右臂及右背部所传来的没有散去的疼痛。恩人?
虽然我不愿意这么去想,但是下意识的,我觉得这次意外也许是福不是祸。
的确如我自己所料的一样,之后的工作里,蓉姐对我很是照顾,一些在之前经常由我做的比较繁琐的活儿也都交给了其他一些人做,比如来实习的学生或者新进的一些司辅人员或者书记员。
而在蓉姐的「帮带」下,我也逐渐了解了我们院的许多「内部机密」,像是什么副院长是个很骚的老女人啦、传达室的老员工已经做了很多年,但是一直没有升过级别是因为他曾经得罪过院长啦、院里还是有人和蓉姐的关系并不怎么样,等着看蓉姐的笑话的啦等等,总之除了在工作上给我帮助和便利外,蓉姐还透露了许多我本来需要用更长的时间才有可能了解到的一些「独家私密」消息。
伤癒后一个多月。那天是8月7日,蓉姐请我上她家吃饭,说是儿子4岁生日,也算是正式对我救其儿子而受伤表示感谢。
我欣然前往去。她家是两室一厅,儿子还和他们夫妇睡在一起,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她的丈夫,除去工作背景的话,人属于一般,斯文、儒雅。蓉姐在家烧了饭,小寿星见了我就像见了奥特曼玩具,很开心,应该还记得几个月前我为他而受的伤。
小寿星拉着我坐了下来,蓉姐夫妇也热情的为我夹菜,同时蓉姐对她丈夫介绍说『这就是我上次说的救了我们儿子的,我们院去年来的小家伙』类似的云云,我则一边吃着菜一边低声和着。
正吃着,里屋房间传来了QQ的消息声,蓉姐从容的放下碗筷,踱着碎步就进屋了,她的丈夫在桌旁对着我尴尬的笑笑,便继续低头吃饭了,我也只好努努嘴,继续吃饭,余光发现小寿星眉头微蹙,似在思忖什么。
五分钟过去了,蓉姐还在里屋,她的丈夫喊了一声,蓉姐应了一声;十分钟过去了,蓉姐依然没有出来,依稀能够听到手指敲击键盘所发出的清脆的?啪声,蓉姐的丈夫起身走向房门,在门口低沉的喊了一声,听的出,他刻意压制着上升的怒火,我猜想,也许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而今天由于我这个客人在,所以蓉姐丈夫不便发作,而从蓉姐听到QQ消息声后旁若无人的离席而去来看,应该已经是长期形成的条件反射了。
我想完,蓉姐还是没有出来,并且连声都没有应,她丈夫看来是忍无可忍,一把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并顺手虚掩了房门。我边上的小寿星拉着我说:「他们要吵架了」。未等我疑惑,果然从里屋传来了两人急速的对话声,大约是--丈夫:「你又在跟谁瞎聊了啊!?」蓉姐:「谁说是在瞎聊,我们在谈事情。」丈夫:「谈事情?谈事情谈的饭都不吃,晚上觉也不睡吗!?」蓉姐:「你说什么啊在,你出去吧,我马上就好了!」丈夫:「我跟你说,你别再瞎搞了喔,不然你看我怎末整你!」蓉姐:「你讲什么!?你整我!?你凭什么!?我跟你说,你别管我!」丈夫:「不管你!?我再不管你,儿子就不知道怎么办了!你看你把儿子搞的怎么样了,要不是被人家救下来,后果不堪设想!你尽到你当妈的责任了没!
嗯!?」蓉姐:「这次是意外!再怎么样,我也不希望我儿子出事情!」丈夫:「这次是意外?好,好,那我问你,以前生病那次,你在哪里?啊!
?
谈事情,你永远是在跟陌生人谈事情!」蓉姐:「是,那次的确是我不对,但要不是你锁了电脑,我也不会搞成这样啊。」丈夫:「你还好意思说是我锁电脑!?好,好,你现在出去吃饭,这台电脑你看我不扔掉,你等着看吧!」屋里静下来之后,我也吃的差不多了,小寿星坐在那一言不发,看的出,他也已经习惯了。不一会儿,蓉姐夫妇俩走了出来,我立即起身,慎重的找了一个理由提出准备先行告辞,蓉姐夫妇俩脸色都比较难看,可能是由于之前大吵一架的关系,所以也没有多留我,在和小寿星道了别之后,蓉姐便送我出了门。
楼梯上,蓉姐一再向我道歉,说让我见怪了,我一再表示没有关系后,她才显得自然了一点。在去往车站的路上,蓉姐勾着我的肩,像个哥们儿一样,一边走一边跟我谈起了她的家庭。
原来蓉姐的这段婚姻是家里的包办婚姻,很难想像,一个法律工作者居然还无法主张婚姻自主权,家里父母为她指定了现任的丈夫,认为门当户对,而当时由于一直被工作所累无法顾及其他而耽误了找对象的黄金年龄以及急需将自己嫁出去并怀揣养育子女成为母亲的愿望的蓉姐,也就没有多想,同现任丈夫登记结婚了。
婚后不久,儿子就出世了。而蓉姐婚后才发现其丈夫毫无情趣可言,做人一板一眼,不懂得变通(我自己分析,这和他们所处职位有关。民庭的工作人员相对来说更循规蹈矩一点,而执行庭的工作人员更圆滑、懂得变通一点),回家之后谈的更多也只是工作上的事情,而对于蓉姐的需要,问之甚少,生活的,精神的,也包括生理方面的。
蓉姐同其几乎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在蓉姐记忆力,她的初恋似乎更深刻一点。若不是儿子的出世,也许她会咬一咬牙,索性离婚。
她爱她的儿子,现在儿子出世了,算是暂时弥补了婚姻的裂缝。而今天的事情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在连儿子也无法弥补婚姻裂缝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而推手就是QQ,确切的说,是QQ上某个男子。在说到这个男子的时候,蓉姐满脸憧憬,就像是在回忆她的初恋一样。
她说他比她小几岁,但是谈吐却很老成;他和她有共同的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有共同的爱好,兴趣相投,有共同语言等等,总之两人很合拍。蓉姐说,她和他已经认识半年多了,如果可以,她愿意放弃家庭跟着他走,而之所以直至今日都未能付诸行动,主要还是由于工作和孩子的关系。她说,人活一世,最悲哀的事情就是无法决定自己的路和命运,太多的负担羁绊着我们,使得我们无法循着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意愿去行事……车上,车在行驶着,我望着窗外,脑海中想着蓉姐的事情。蓉姐,今年三十有七,已婚已育,儿子四岁,丈夫忠贞,婚姻不算美满,倒也稳定,家庭不算幸福,倒也平安,工作有着,不愁吃穿,无所欲,无所求……为了一种时间短至半年并且更接近于无形的更类似于感觉的一种状态,宁愿放弃目前的一切,也要努力的去抓住。我也不知如何去评价这样一种观念,也许这样的事情没有感同身受的话,就没有评价的资格,蓉姐,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而已。
第二天一上班,我就发现蓉姐的不对劲:两眼明显红肿,整张脸也显得有些浮肿,整个人精神有点恍惚,完全不在状态。若不是庭长可以适当的不参加基层执行工作的话,那末她的这个状态显然是要受到批评的。
趁着中午休息的时候,我拉住了她,询问缘由。而她对着我,也全盘托出--昨天晚上送走我回家之后,她也直接回了家,没想到一到家就发现她丈夫已经将电脑全部拆散了,并在当天晚上和她上演了全武行。
虽然她丈夫并没有下重手,但是也不轻,若不是穿着制服,身上的血印清晰可见。并且她丈夫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再也别想聊QQ了,至少别再跟那个男子聊了,没有商量余地……蓉姐哭了一夜,红肿了双眼,因为爱,也因为恨--恨自己的丈夫,爱QQ男。蓉姐说完就又哭了个稀里哗啦,抱着我肆无忌惮的哭着,似乎全世界的委屈都集中在了她身上一样,泪人儿,我终于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我也像哥们儿一样勾着她,她的身子软软的,香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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