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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发现后的第三天,陈永、刘富宽和我把探寻小里村真相的方案定下来。于是暗中为这趟旅程筹备些简单的物料。
因为连日的感冒生病,好不容易又熬过两天到了周三,由于周四是中秋佳节,学校安排放假一天,周三的晚课便自由安排,教室里沸腾了,大家便闹哄哄地做自己的事情,我更为昏昏沉沉,似感冒有些加重,便独自埋头看《东周列国志》,正看到“……弄玉临风惘然,如有所失,徙倚夜半,月昃香消,乃将玉笙置于床头,勉强就寝……”时,突然有人过来用肘子拐着我问,“嗨,嗨!说说小里村的事情,你们发现了什么?”
抬头看时,却是庭玉媛站在桌边,躬着腰等我回答。
我吱支唔唔:“呃呃!小里村?”
“好笑呢?”坐后面的蒋忠碧用钢笔头抵着我后背,“原来你们在阅览室或图书馆都不是读正的经书,而是去了解啥小里村。”
我有些着急,因为关于小里村的事情,除了我们三人,根本就没让别人知道,怕她们一问,就在班上闹开了。可是又找不到借口搪塞,便立即打断,把线头往外抛:“我们什么也没查出来呢!不信你们问问……刘富宽,或者陈永、再者……”
说时,挨蒋忠碧坐的李芳便捏了个纸团,朝一堆人扔去,那纸是现擦过墨的,刚好把刘富宽的脑门砸了个墨印,她朝刘富宽喊:“过来,过来,问你点事。”
刘富宽和黎为君、李小林、金兰焱、赵颖几个同学拿着本画册在热火朝天争论什么,金兰焱眼疾手快,把纸团抢在手里笑着说:“呀呀!递起小纸条来了。”
“快读来听听,写的啥?”李方贵摇着手臂喊,远近有听到的同学都开始起哄,“莫不是小情诗?什么年代了,还兴这个不成,”王泽鸿说。杨晓东探探头又缩回去:“我看不像,可能是约会的去处”。左必辉正在和周立群、龚兰小声闲谈,听见喧闹,也转头到:“快看看是要紧的,”朱学艳一本正经地站起来阻止:“还是物归原主为好,”旁边的余厚红赶紧把她拉坐下去,附在她耳边嘀咕:“小声,少惹事为妙,”……这你一言我一语可就闹开了,李芳见想夺回又离得太远,便只好给唐仁平递眼色,唐仁平也自觉是明白的,从金兰焱后面悄悄伸手一把夺过来在手里,“怎么能看人家的秘密呢?后面的小哥们,借个火,我把它烧了,省得横生枝节”她朝后面的一帮子同学嚷道,真就从后面飞过来三四个火机。后面坐的是刘洪、李权、李雄、周振等高个的,正聚在一起闲聊得高兴呢,不知这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借火,便把平日里揣着的火机一股脑儿扔过来。
这反倒把我们急坏了,烧了纸团,便没有事的也说不清了,正不知如何是好,突然赵颖说:“你这是反添乱呢!”她把火机都攥在手里,不让唐仁平抢到,“还是看看好,这样烧了,岂不是成了无头冤案。”
“你们好吵啊!”周雨江站起来喊,他正在和陈永、陈德勇、王万志、胡光勇等人研究下一期黑板报的事情,正在纸上画草图,这会儿教室里越发翻了天,王万志也制止着大家,但没人听得进去。
“得问刘富宽,是他闹起的,”蒋忠碧回答。
“正好,你来帮我们画个图,”陈永示意我说,其实他有几分猜到蒋忠碧他们是要问小里村的,想借此把我支开。
我准备离开,庭玉媛却把我按回坐位,朝陈永大喊:“找别个去,我们要问话呢!他眼力又不好,偏生连人头都常会看错,能画啥?”
“板报上的图还非得他画!”周雨江笑着示意我过去。
我被庭玉媛和蒋忠碧看守着,左右为难,那面唐仁平和赵颖一个捏着纸团,一个握着满把的火机僵持不下,唐仁平又遭遇金兰焱要去抢她手中的纸团,侧面王芳和李丹叶已经伸手夺了几次也未得呈,身后还有刚刚赶过去的李芳伺机而动。李小林、黎为君见唐仁平四面楚歌,就都站到她那一边去,保护纸团不被抢走。外围的起哄得厉害,王泽鸿、杨晓东、周容坤和李权用书拍打着桌面,齐声喊:“念出来,念出来,念出来……”后面高个子的同学不再聊天,也跟着吵嚷,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坐前排一直安安静静看《足球小子》的刘孝泰、敖登录、周培江他们也忍不住了,喊到,“这叫人怎么看电视啊?”杨昌田也站起来,用木尺狠狠击打桌面。几个人又附和着“念出来”的声音喊,“看电视、看电视、看电视……”一前一后,两种整齐的喊声虽淹没在更大的吵闹中,却是令人振聋发聩。
“同学们这么吵闹,可要惊醒桃花仙子了,”李芳的提醒对大家来说无济于事。和着我问她桃花仙子的话一并淹没在声潮之中,因为太吵,一直捂着耳朵看电视的任开富灵机一动,跑去边关电视边回头喊:“学生会的查班来了,”说完,一溜烟坐回去,装模作样拿书出来看。电视突然静下来,恰好又传出咚咚的敲门声,哗啦啦,乱窜的同学立即回到自己的位置,李芳也趁机夺了纸团,长长地舒了口气窜回座位。抽烟的将烟赶紧灭在手掌心;打牌的把牌一股脑儿往桌子底里塞;听音乐的摘了耳机;走五子棋的黑白不分,全包进衣肚;“念出来”和“看电视”的呼喊还胜负未分便戛然而止……乱糟糟立时便平整整似纪律严明,闹嚷嚷瞬间就齐刷刷成鸦雀无声,教室里一下子连蚂蚁爬过的声音都听得见了。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唐仁平跑去开门。
原来刘富宽趁乱到卫生间洗了额头的墨汁,回到门口,正好在敲门时听见任开富的话。同学们见是刘富宽,伴随着尖叫、嘻骂、咒诅、怨愤的种种吵嚷,埋怨声浪立时如猛涨的海潮,不过也很快退去,没有谁再追究纸团和小里村的事情。恢复以往的安静之后,伴随我的是愈加昏沉沉的头痛,同学们小声的闲聊变了成千上万在耳边嗡嗡飞舞的苍蝇。慢慢也都消失了,我重新拿起书来,因为打断了思绪,只得再重头看起,不觉为弄玉的誓言所感,仰头长长舒了口气叹道:“天净碧云起长空,笙声遥传望苍穹。明日中秋月洁时,华山吟当与谁共?”
“咯咯咯咯……”身后突然传来低低的笑声,回头看时,蒋忠碧和李芳笑我这叹息。
李芳拿过我手里的书看看名字:“莫非你就是明星岩的异人?可有箫笙之盟?”
我便羞得面红耳赤,不敢直视她俩,只慌乱不知如何言语:“看到动情处才忘形了,什么箫笛的,我都不喜欢,到是空谷弦音最合意了,看那‘知己失,指音绝,凝泪恸秋衫,曲水寸肠断’的伯牙,又何不是人间真情?再看那‘冬尽春来早,梅隐何处芳。柳垂嫩草径,鸭戏老荷塘。平沙落雁愁,青山立樵望。欲晓音为谁,聂政与韩王。’琵琶、筝、二胡、古琴……哪一样不胜管乐多矣。”
“也不见得吧,”旁坐的刘富宽拐着我说,“《夕阳箫鼓》用琵琶弹的远不如管弦乐好。”
“什么琵琶、古筝这些,我全不理会,”胡光勇过来挨着坐下,“再者那也是远古的事情,论乐音之妙,我独爱吉它,只有吉它才是当今之物。黄家驹一曲而名动天下,是何能比?”
李小林也不知何时围了过来:“我也觉得吉它好,你们说的那些都太过高古不接地气,我就喜那接地气的调儿。”
“就是、就是,我还想学学吉它呢!”胡光勇即刻兴奋起来,轻唱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的曲子,我们也便和着一起唱:
深夜花园里,
四处静悄悄,
只有风儿在轻轻唱。
月色多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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