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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街上就有人挑着担子往一个方向去。
鸟鸣声,走路声,说话声,泼水声,云霄就被各种吵杂声惊醒。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打了个哈欠才慢慢坐起身来。身边的几个乞子一点不受干扰,还打着小呼噜。
云霄掏出怀里的半个馒头,用一双小黑手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塞进嘴里。在晨曦间,看着来来往往的贩夫走卒,感受着异世的人间烟火气。
瞧了眼身边睡得正熟的几个孩子,她起身跟着一个挑担的老头身后。拐过两条街,前头有好些人在摆摊,一声声吆喝声传了过来。
这是一个小集市,卖米面,肉蛋,酱醋干菜,还有卖牲口的,牛羊骡驴,鸡鸭鹅兔等家禽。
集市不远处有一家小食肆,云霄过去要了一碗粥。
因她身上的衣衫实在不干净,食肆小二没让她进店坐,给她搬了张小马扎,让她坐在门边吃。
她端着碗吸溜着杂粮粥,看着市集里讨价还价的妇人,还有那些路过食肆,吞咽着口水盯着她看的小孩。
集市里有几个小孩在摆摊,看着比她还小,卖的像是树根之类的东西,云霄不认识。
天越来越亮,人也越来越多,她发现有三四十个人头上都插了根草,就跪在了卖牲畜的旁边。
有年轻男子,有妇人,最多的还是些孩子,其中一个小姑娘看着也就三四岁的样子,也直挺挺的跪在那儿,她身边跪着的妇人应该是她娘,五官有些相像。
云霄喝完粥又坐了好一会儿,食肆店小二隔三差五就出来看她一眼。
她怀疑那小二是担心她偷他家东西,当他再一次出现在她眼角余光里时,云霄转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小二愣了愣,没想到这要饭的还这么横,臭着一张脸走上前:“喂,吃完了就快走。”
也不等云霄站起身,一手抢过碗,另一手把云霄屁股底下的马扎抽起。云霄的身体可能还没有四十斤,直接一屁股坐地上了。
云霄干脆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哎哟哟”的叫了起来,脸上全是疼痛之色。
捂着屁股,“疼,疼啊,食肆小二打人了,欺负我这没爹没娘的孤儿啊,呜呜呜……雷公老爷,你怎就不降道雷把他劈死啊……”
路过食肆门口的人大多会停下看两眼,再往食肆里瞧上两眼,摇摇头走了。
“我又不是乞儿,花了铜钱买的吃食,嫌我脏,我在外头吃就是,为什么还要打我,呜呜呜……爹啊,娘啊,你们虽变成了鬼,也要替女儿讨回公道啊……”云霄干嚎着,只打雷不下雨。
好一会儿食肆里出来一个妇人,黑着一张脸,“别嚎了,你待怎样?”
云霄趴在地上,像是被车辗过的凄惨样子,苦着张脸看着妇人:“你家小二好狠的心呐,我是花钱来吃饭的,见我年纪小就这样欺负我,老天爷都看着呢,恶人会有报应的。我的尾椎骨撞到了,要去看医生,不,看大夫,你们赔我医药费,营养费和精神损失费。”说完又呜呜呜的哭起来。
过路人指指点点。
那妇人回头狠狠瞪了眼侄儿,往云霄跟前丢出几个大钱,“行了,快走吧。”
“我又不是乞儿,你丢几个铜钱打发谁呢?你们赔我医药费,我要是死了,夜里定要来找你们报仇。大家快来看啊,这家食肆黑了心肠,谋害我这无依无靠的孤女,谁吃了他家的饭食准得上吐下泄。”
云霄嚷嚷开来,总之今日要不到钱,她是不会走的,反正也没地儿可去。这么多人看着,量他们也不敢当众打杀了她。
这时从食肆里又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脸色比妇人要好看些,没那么凶巴巴。一手揪着那小二,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油纸包。
对着云霄道:“小姑娘,是我家小二冒犯你了,”说着拍了一下小二后脑勺,“还不给小姑娘道歉。”
那小二一脸的不甘不愿,被汉子拎着,却还是低头认了错,“对不住。”
“姑娘,这是二十个铜钱和两个肉包子,你拿着,算是我们的赔偿。”男子把油纸包包着的肉包子放到她面前,又把铜钱放到她手里。
云霄鼻翼一耸一耸,肉香味已经飘了过来,真香啊。她瞟了眼中年男子,见好就收,“谢谢大叔体恤我这孤女,虽然医药费少了些,看在大叔这样明理,我忍几天就是了。”
这话把那店小二气得脸色涨红,有没有摔伤,他还能不知道吗,那小马扎才多高。
云霄快速把包子揣进怀里,又伸手去捡妇人方才扔在地上的铜钱。这才慢悠悠站起身,装着摔痛的样子,捂着屁股一瘸一拐走了。
走远了些,才扭头去看,那男子已经进了食肆,只剩妇人在骂小二。
云霄哼一声,得意的往卖牲口的方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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