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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迎客（第2页）

“伤人后置于不顾的行为配称得上布衣之士？”

皋立天仰着鼻子一阵沉思，使他的脸看起来更像田园京巴犬了，“但我确实也无财力请人照料高兄。”

“那你想让我惨死山中？”

“哪怕高兄走得同鸭子般慢悠，天黑前也下得山去……罢了，就稍微帮一帮你。”

“光是‘稍微’可不够。”

“高兄至少没忘记你说过的话吧？若马上治好你那肩骨，便不用请人照料，对否？”

“怎么可能办得到？”

“哈！”皋立天不屑反驳，凝气于双指之间，瞬间生出一道纯白气流环绕。

将近半盏茶功夫，他将这道气缓慢灌入高俅的肩肉里面，臂膀随之复原到了活动自如的程度。

“这是？”高俅懵然望着他。

“如何？可称得上布衣之士否？”皋立天双指并竖于胸前，怡悦地问。

“不过话说回来，既然你有这本事，早先治好肩膀的伤不就行了嘛！”

“快速治疗而愈，往往不能使人的身心有所历练、有所成长。顺其自然痊愈乃深切的疗伤妙法，对此我置信不疑。”

“哪派医家捏造的歪理？好招数不用，固守陈旧的过往，简直像个酸腐偏执怪。”

“费时自行调养以锻炼心志，又有何不好？”

“别啰嗦了。要是你顺路，就带我一同下山。”

“无妨。”皋立天领着高俅往山下走，眼睛注意着脚边地形，沉声问道：“高兄适才为何说归不得故乡了？”

“事情匪夷所思。我在那边好端端的游玩，突然遇险被救。上次小解时没用脏桶，人就落到了后面的长穗松树下。”

话到此处，高俅惊讶地发现，“你怎的脸红啦？”

“脸红当属常见之表象。”皋立天似乎察觉自己的解释有点不妥，又抚脸叹道：“古朴的称谓，令人徒生一股脉脉温情。”

“这颗松是未来故国特殊树种，那么这座山便在兔毫州之南？”

皋立天放慢步子，恍如想到什么，摇头说：“长穗松不单单生长在兔毫，照雪山、目落山、玉山等，亦生着同种树木。”

“目前我们立于何地？”

“此地位于终西州的西王母山口附近，乃新朝最西端，若越过关隘继续西行，便是辽阔的沦殁荒野。”

“胡说八道，世上没人见过西王母山有长穗松。”

“你看——”皋立天停下沉稳的步伐，笑指身后的松树。他显摆的表情，就像天真少年似的，“此般峻拔秀擢之松，跟你小时候所见的有差别么？”

高俅回头留神那颗苍翠的长穗松，树下虽无半尺肥壤，它却从花岗岩缝中破石而生，长成了迈跃沧桑与磨难的奇迹之树。

“一模一样。”高俅同样以开朗的笑脸回应道：“它是故国独有的松树，无论我走到哪儿都不会忘记它那挺拔姿态。”

“高兄如许言谈，足见其心地良善，和我没什么分别。”皋立天继续走下山去，“若你再换上一套体面的服饰，依然是能好好做人的。”

“果然哈！你见我的衣着异于凡俗，恰好验证了此时就是过去的某个朝代。”

“满身裹着纱棉白布怎能是平凡人所穿衣物？重伤病人还差不多！”

“你朝既然叫新国，哦……”高俅好似看破真相道：“新朝皇帝王莽！”

“王莽者谁？史上有这个朝廷么？”皋立天一脸不悦，像条被强迫学算术的犬儿，有些恼怒的样子，“至于皇帝，实属久远前的东西，早没了！”

“谁是朝廷的统治者？”

皋立天苦笑着食指朝上，“天势院。”

“这倒没听过，眼下处于无史料记录的从前吗？”高俅虽然还没想好今后怎么办，但他已暗下决心，不管身在何方，一定要活下去，就像长穗松一样，顽强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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