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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毛毯山地（第1页）

中午，在皇都兰斯特的秋天里，天气稍微舒适一些，比起兰斯洛特的，这里没有那么寒冷和干燥，多了一些温暖。

这里是在英格莱斯特的西北方，常年游猎在外的开拓者们也将于冬季时逐一返回，仅仅留下几个愿意驻地勘察边境的，不过这些人大多也都是清道夫。

在兰斯洛特的冬天，与这些孤独的清道夫们做伴的是奇特的景色，那是红色的雪景——那最边境的大火，也被称作悲怨之墙，那些大火像一排又一排雪松一样树立在那儿的模样，永不熄灭的火焰的红光浸入雪中，奇怪的是，雪既不融化，火也不熄灭。

边境上的开拓者中，有着一项勘察工作，由勘察员们组成勘察小队，使用一种称之为悲怨之种的道具，它有着深红色的外表，那是类似于黑色岩石状的黑点包裹着的是一块像是红水晶一样的东西，这种物品常常在悲怨的体内挖到，也被说是悲怨的心脏，常提到的悲怨，是一种具有暗红色外表的血肉扭曲，骨骼外翻的怪物。

而这颗悲怨之种，只需要吸入一点法纳（即魔力。），那之后将其捏碎，里面的红水晶就会喷射出一股浓烈的红色法纳结晶碎片，使周围的人不受大火侵蚀。

擅自触碰大火的话，会受到悲怨之墙留下的怨咒的侵染，身上就会浮现咒痕，日积月累下来就会被同化为悲怨；这就像是一种传染病一般，变成悲怨的人会失去理智，无差别攻击生命，从而将怨咒扩散。

这是每个勘察小队必备的东西，在雪原上，正有一个小队离开了奥俾斯，他们是沃斯托克派遣出去的，目标是探索他们前方山地的未知区域，这也是格兰德芙德要求的沃斯托克办的那件事情。

其中的小队一帮人回头望望奥俾斯尖塔，其中那个领头的捏住脖子上挂着的怀表，因为再往前走就是开拓禁区，所以出发前需要祈祷一番，而祈祷完后，他们将左手立起，搭在右肩上，与肩平行，而左手往后一拉，手掌横在了喉咙前：

“我等愿献上自己的头颅！”

这是开拓者们的独特的敬礼方式，面对悲怨，若是它们只愿意斩下目标的头颅时，这就代表了悲怨这种生物对于它面对的其他生物的唯一尊敬——这意味着它们用尽了全力；而被斩下头颅而死的开拓者，对此的死亡是荣幸的——他做到了逼迫对方的极限，如果他再斩下了的是悲怨的头颅，那么他将会是更加荣耀的存在。

当然，利用这一点也就衍生出来了对付悲怨的战术，那就是将一个小队分为两个批次，由队伍中的后卫区率先偷袭悲怨引战，再由前锋区暴起追击，重创悲怨后，只会将攻击目标设定为脖颈的悲怨会暴露更多的破绽，后卫的能做到远程射击的弓兵或者魔法师进行更为精准的攻击，从而击杀中型个体或者群体小悲怨。

而这一行人，就是典型的四人勘察小队，所用的战术也是上述的那样，不过这只是针对那些长得像“人”一样的悲怨，至于大火更深处的东西，那是还难以知情的，毕竟悲怨也有着非四肢的模样，那样的悲怨攻击相对难以揣测，也更加危险。

而四人小组的任务，那就是对更深处地区的探索，越过奥俾斯区，往下就是毛毯山地，那里到处都是如竖立的荆棘丛一样的尖锐岩石，而又因为地域广阔，这些尖刺也就变成了“毛绒”，毛毯山地的名称便由此得来，这可不是什么听起来令人舒服温暖的名字，每次来这里的勘察小队都要怀疑一遍取名的那个人是不是有什么扭曲的心理。

在毛毯山地行走需要小心翼翼，因为这里多的是“雪窟”，这是一种奇特的地形，在毛毯山地，天气极其寒冷的同时，又有深层流水的存在，这些流水往往会因为法纳结晶的串联，产生逆流现象，结扎在一些冰窟窿上，在冰冻后这些水会形成一条条线状的冰丝，这些冰丝撑着鹅绒一样的雪，在一些没有实地的区域上，那些堆积的雪会令人误以为是平地，一旦踩上去就可能会落入这些“毛绒”之中，从而被刺死。

于是勘察小队的每一步必须小心翼翼，他们大多会带上一柄锤子，叫做探雪锤，这种锤子十分细长，总体形似撬棍，在末端有着一个锤头。

但是探雪锤并不会因为这个锤头而使重心前倾，恰恰相反，这种锤子的重量匀称，甚至可以拆成两个质地大小相等的部分，便于携带，而这个锤头设计也是独特的，它的锤面并不平坦，而是许多小小的尖锥构成的，如果敲到冰丝，那么那条冰丝会瞬间断裂，而冰丝又是盘根错杂的，在几个点一敲，如果是雪窟地区，那么整片雪区都会轰然崩塌，以此来保证行走的安全。

这一行人的领头是一个叫做弗里曼的家伙，他是一个虎背熊腰的彪悍男子，他一手举着探雪锤，另一只手举着一面小圆盾，他是队伍中的前锋，在正常情况下，自然是他先探路的。

弗里曼沿着周围一拳雪地猛地敲了几下，直到一片可以让他们安营扎寨的土地被圈出来后，他才招呼着一个小坡上面的队员们下来。

弗里曼一行人在这片空地扎起了帐篷，这里暂时是作为一个小的根据地，其实毛毯山地有着许许多多的驻扎点，就奥俾斯区域来往的勘察小队留下来的驻扎地点就有上百处，但是毛毯山地常年处于风雪天气，即时是驻扎过的地点，其标志也是不久之后就会被擦去痕迹。

也就是说，如果在这里丧生的，尸体都极难找到——就远远眺望而去，这真的像极了一张毛毯，在毛毯里找一颗微不足道的灰尘，是否如同海底捞针一样呢？我们是不敢断言的，只有那些至今依旧不愿意放弃寻找逝去的同伴的清道夫们自己清楚。

像弗里曼这样的勘察小组，谁也说不好在某个未来，自己是否也会成为清道夫那样的人——他们被悲怨寄生，却保留着自我的意识，受着严格的管控——因为终于有一天他们也会完全变成悲怨那样的存在，悲怨赐予他们一种称为“怨咒”的强大能力的同时，也将彻底地侵蚀他们在灾难中存活下来的幸运。

而弗里曼一帮人在驻扎地回合安营后，天色也渐渐地明亮起来，这并不是弗里曼一帮人彻夜未眠，而是毛毯山地在秋季之后是不会拥有明亮的早晨的，永远只会在边角露出那么一点太阳的影子。

在那之后太阳又会沉睡下去，不过毛毯山地采光并不会因为这种环境而变弱，也许是因为周围都是白色的原因？这才使得夜色不算那么暗沉？也许是心理作用，只不过待太阳再次落下，他们的世界呈现着蓝调，那样确实不算黑暗。

弗里曼环顾着四周，想要进入毛毯山地的深处，那么将会一路往北，他看着指南针，又眺望前方错综复杂的山地，寻找着一条相对平缓的道路；不过所幸先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在毛毯山地这种地方仍然能够找到一条通往安全地带的道路。

因为毛毯山地的石林永远都是笔直向上凸起的，所以有着分叉的那些……也就是以前来过这里的勘察员们留下的痕迹——他们把铁棍固定在山尖旁边，与山尖形成一个锐角，而逆流的那些流水就会在铁棍上结冰，从而形成新的山尖，而那些山就像头发上的分叉一样，只要耐心地寻找这些分叉，就能找到那条通往最深处的道路。

很快的，弗里曼观察一会儿后就已经在自己的脑海里规划好了路线，叫上组员们一同前往，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弗里曼依旧捏着手里的探雪锤，也许是当做心理作用来讲的安全——弗里曼也只是捏着，并没有敲着继续探路，只有在一些分叉口会拿出来敲击。

一路上弗里曼与他们的组员大多都是无话的，只有打打手势做做暗号，或者是在路上休息轮班互换的时候讲上几句流水账——因为在这种地方，即时道路是安全的，也不清楚哪里会有悲怨从哪个角落突然窜出来，所以必须时刻保持神经紧绷的状态，以好应对突发状况。

直到太阳第二次升起。

弗里曼他们就在一个分叉口停下了脚步，这里的天空在于地面——那是一面若镜的湖。

没错，在这冰天雪地中有着一片湖，或许是尖耸的石林遮挡住了弗里曼一帮人的视野，因为这片湖竟然是如此的美丽广阔，没能让这面湖得以让人察觉。

而就是庞大的湖水充盈在弗里曼的瞳孔之中——自然的创造神真的如此热诚于捉弄人，一方面给予无能为力的现实困境，一方面就教我留恋世界的一点儿美好，在摧残之中又拯救你，仿佛捧杀。

不过就是这样的柳岸花明，让我恨透了你呀，涅骚桑顿，接受我的诅咒好吗？你该死。

弗里曼对着天空，他现在知道了那位告别爱人于兰斯洛特山地的吟游诗人，写下的另外一句：

天空的云和湖底的云在湖面平行

它们飘向北方

如果这个时候再飞过一只海鸥

我可以再清醒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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