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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阵沉默了几秒，犹豫道。“你是好人。”他虽然天性冷淡，却也知道知恩图报。对方无论什么目的，终归是让他离开了煎熬，因而欠了一份情，而这份情他不知道如何回报。他纠结的神色被羽生恒看在眼底。他太过聪明，仅是一眼便了解到了少年为何留在那个家族，毫无反抗之意。“他们曾经也救过你，可你现在杀了他们。”“不一样。”阿阵反驳道。“我已经还清了。”“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好人呢？”羽生恒咯咯的笑出声，“你可知道塞顿为什么要对你的家族发起进攻？”“你…”他指着自己的脑袋，俏皮而灵动的眨了眨眼睛。“因为这里听到了，听到你想要复仇，想要杀光所有人。”“我想要你，所以我满足了你的愿望。”听着眼前人急促的呼吸声，羽生恒微微一笑。“别这样看着我，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只是在秩序混乱的地方，弱肉强食才是硬道理。”“根据概率学的论述而言。每个人都有概率活着，那么他们为什么会死亡？不同的反应，选择以及本能，会让概率产生必然的偏差。”“这就是既定的命运。”羽生恒说，“没有人能改变，包括我在内。”他嘴里说着一些概论与研究学术的专业名词，听得阿阵发怔，他忽然反应过来，摆了摆手。“这些都不重要，你要杀掉那些人的原因呢？”“因为他们是坏人。”“他们…会和家族交易，做一些违法的勾当。”听着他天真的话，羽生恒忍不住掩嘴笑出声，“那你杀了他们，你也是罪人，是恶人，也要被其他人杀掉。”他眨了下干涩的眼睛，“我不怕死。”羽生凛隐约察觉到了眼前这名少年骨子里，有与他非常相似的东西，他们都会为了某种目的不顾一切，甚至是将生命投入。用克里斯的话来说——他是个为了科学与研究献身的疯子。“你刚才问我的，我都回答过了。”阿阵毫不掩饰他的目的，“该我问你了，可以吗？”“恩，你说。”“你到底想做什么？观察些什么？”羽生恒眸子里的笑散了些许，他思考了几秒，“大概，只是乐趣？”这样的感觉，从未有过，他感觉少年的目光凌厉，似乎要将他隐藏的秘密全部看光，他有一瞬间的慌张，而后听到对方说。“可是，你并不快乐。”他露出清浅的笑容，少年略显棱角的侧脸，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谢谢你救了我。”“什么？”羽生恒有些摸不清他的脑回路，下意识的问道。并没有理会对方，他起身走进山洞准备休息。“喂，阿阵，给我说清楚啊。”“你这样我怎么睡得着？”岁月静好的画面，被陡然转变的场景打破。羽生凛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脚下平稳的地面就已经开始晃动起来。耳边传来极为恐怖的爆炸声。眼前火光冲天，脚下的船板迸发出碎裂声。因为事发突然，他一时间没有找到羽生恒的位置在哪里，等到找到时，船舱内的火焰已经彻底被点燃。少年用湿哒哒的布捂着嘴，不厌其烦的避开火苗熊熊燃烧的地方，脸颊被熏得黑漆漆一片。“咳咳咳——朱莉娜，你在哪？”这些浓烟并不能对羽生凛造成伤害，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羽生恒从耐心的寻找，到后来放弃，皮肤被灼烧，血淋淋一片。他飞速的从船舱内离开，就看到原本逃离的阿阵，又重新折返了回来。他面露焦急，朝着羽生恒大喊，“这边，快一点——”倒塌的桅杆将船身彻底倾斜，羽生恒飞速的朝着阿阵的位置跑过去。在羽生凛的印象中，他总是平静的计算着一切。然而此时他的眼睛前所未有的瞪大，表情扭曲。“白痴，快滚开！”羽生恒有一瞬间的眩晕，他牙关紧咬，“你回来干什么！找死吗？！”燃烧中的木块砸在了他的身上，阿阵被他推倒在地。鲜红的血顺着他的额头流了下来，渗到他的眼睛里，让他眼前的场景呈现出一片血色。“白痴！你回来干什么，是要给我陪葬吗？”阿阵嘴唇颤抖，猛地扑上来，顾不得火焰的灼烧，硬生生用手将柱子搬开，砸倒在地上。“我的命，本来就是你救的，现在还给你也一样。”“闭嘴！！！！”所有的画面碎裂成无数片，羽生凛猛地坐起身，茫然的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房间。他单手按在胸口，心脏处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感。有浓稠的血从他的嘴角渗出，滴落在干净的被子上，羽生凛用手抹了抹，这些血却似无法控制似的，喷溅而出。他的眼前白芒一片，耳鸣声盖住了周围环境中的声音。他的手死死攥着床边，手指泛白，无声的忍受着突如其来的痛觉。不知是痛楚逐渐消退，还是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折磨，翻涌的气血逐渐平静下来。他双手颤抖着倒了杯水，强行压下口中的血腥味，刚刚舒了一口气，就听到有人轻轻的叩了他的门。“凛君，你在吗？”羽生凛慌张的拿起桌上的创可贴，随便贴在手臂上，这才把门打开。“怎么了？”敲门的是一名在修理店工作许久的修理工，平日对他们几个新人很是照顾。见到羽生凛的那天，他发着高烧，浑身被雨水淋湿，蹲坐在窗外的棚下避雨，眼眸湿哒哒的仿佛被遗弃的小猫。见他可怜，修理工邀请他进屋里洗了个热水澡，喝杯热水。大约是觉得他无家可归，老板也好心的将他留了下来，处理一些店铺内的琐事。他笑的温柔，修理工刚张嘴，就闻到了空气中的血腥味，“你刚刚怎么了？”羽生凛晃了晃贴着创可贴的“手臂”，“刚刚在补衣服，不小心剪刀划到手臂了。”“你也小心一点，上次发烧晕倒在前台，老板差点被吓死。”“不好意思。”羽生凛问道。“怎么了？突然找我。”修理工这才想起找羽生凛的目的，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个客人要修很珍贵的金表，能不能让你帮忙看下店？他们几个约着去酒吧玩了，只有我能进行修复。”在这种小城市内很少有花大价钱去维修小物件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正是赚钱的机会。羽生凛深呼一口气，“好，我穿件衣服。”柔软的衣物将冰冷的四肢包裹在内，他推开门，从里屋内走出来。西西里的冬季不如东京那样冰冷刺骨，就连飘雪也轻薄不少。他搓了搓冰冷的手，快步走向前厅。修理工正在屏风后面和那名客人交谈，羽生凛按下了灯的开关，把白日杂乱的桌面清理干净，又拿起扫帚清扫着地面。他背对着屏风，偷懒的翻看着萩原发过来的信息，露出清浅的微笑。他们爆破组正在居酒屋内聚餐，萩原研二一只手拦着松田阵平的脖子，后者手里端着酒，脸上被酒浸染上红色，不情不愿的瞥向镜头。“真是，这两个人。”身后传来两个人的步伐，修理工声音爽朗的招呼着另外一个人。“先生，您现在这边做。”“凛君，帮这位先生倒杯水。”羽生凛收起手机，转身的刹那，他对上了一双翠色的眼睛。接下来的一切，理所自然的发生了，羽生凛沉默着帮他倒了杯水，放在他的手边。对方的手指触碰到他冰凉的指尖，羽生凛下意识的缩手，他接下差点被摔碎的茶杯，抿了口冰水。“看到我很害怕吗？”他想回答，又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态度回应。黑发男人凝视他几秒，垂眸看似在品尝冰水的口感，实则漫不经心的，似乎在等着羽生凛自己将所有的事情交代出去。“身体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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