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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而言,离走光的标准还有段距离。更何况,李振的战马帮她挡住了绝大部分目光。
文智见李振安然无事,甚至冷漠的表情都没有松动,这才松了一口气,要是李振在自己的阵地上出了事,高句丽真的要大乱了。文智扫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水墨,心中有些纳闷,这女人虽然尖叫刺耳,但训练有素的军马怎么会被轻易惊到?正想着,老耳走上前来,哑声道:“大君,请看。”
安抚马匹的同时,老耳双眼迅速滑过四周,但周围都是探头探脑的士兵,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常,心存疑虑的他又开始细密地检查马匹以及附近情况。站在士兵身后的罗战眼睛越眯越细,不动声色地盯着老耳的一举一动,直到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似的,弯身将某物从地上捡起,放在手心观察,罗战这才放松了绷紧的肌肉。
李振和文智的目光都落在他手上,是一只沾满泥土被踩烂的虫子,个头有如黄蜂大小。“是吸血蝇!”文智立刻认了出来,四周的人皆释然。这种虫子虽叫蝇,但身有硬甲,体型较大,一向靠吸食马牛甚至人类的血液为食,只被它叮上一口,都会疼痛难忍。虽然吸血蝇多在盛夏肆虐,但现在惊蛰早过,已是初春,见到它倒也不足为奇。
“看来今年春天到的早,这讨厌东西钻出土也早些,”文智常年驻守边境,对吸血蝇很了解,技巧地为李振介绍了一番。李振点点头,目光又落回埋头蹲在地上的水墨身上,老耳和文智自然也看了过去。方才大君刚把这女子衣服割破,这白马就闹了起来,一时间竟未看清,文智回想着,貌似自己只看到了一堆白布条子?文智用余光观察了一下李振的表情,聪明的保持沉默。
过了半晌,一言不发的李振突然掉转马头,向大营方向驰去,文智楞了楞立刻回身上马追随而去。士兵们随即被各自的统领驱赶开,各行其事,方才还喧闹无比的场地中央,顿时只剩下了水墨,老耳,和那两个高句丽士兵。
老耳缓步走到水墨跟前,低着头的水墨全身紧绷,眼皮子跳得好似过了电。突然一只又冰又硬的手指勾起了她的下巴,水墨被迫抬起头来与老耳对视,手指发白地紧抓着衣服。一看到那张如同风干过的脸,浑黄的眼珠子正死气沉沉地盯着自己,水墨登时想起了方才他在树林里的残酷追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眼中出现了恐惧。
感受着手指上传来的细微颤抖,老耳仔细地打量着水墨,然后低声说了句:“果真没有结嗉。”水墨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躲在附近,假作帮忙救治伤员的罗战却听得一清二楚,背对着水墨和老耳的他,眼睑猛然抽动了两下,又假装忙碌。
“将她先带回战俘营,我要活的!”老耳森然吩咐道。他毫无感情地将水墨下巴甩开,转身离去,那两个高句丽士兵躬身行礼之后,赶忙将水墨从地上拽了起来,半推半拉地命令她前行。
老耳的消失让水墨身上的压力骤消,虽然不明白这些高句丽人想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暂时还算安全。水墨走的得跌跌撞撞,但已找回些许冷静的她突然想到,之前那匹战马的受惊,或许跟罗战脱不了关系,要不,怎么那么巧呢。如果不是这样,自己很可能当着一大群粗鲁的异族士兵来个XX大曝光。一想到那种情景,水墨全身汗毛再度竖起,她用力地甩了甩头,想借着这个动作,把那个让她恶心的念头抛出脑海。结果又被身后的士兵狠狠搡了一下。
只要罗战还活着,自己就有希望吧,水墨这样安慰自己,当然,她不会傻到四处乱看,寻找罗战的踪迹,天晓得那块变异老树皮是不是正躲在不远处偷窥……看着水墨瘦弱的背影渐渐消失,罗战不露痕迹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一个正在救助伤员的军医头也不抬地说,“把布帛给我!快点!听到没……”不耐烦转过头来的军医哑然,左右看看,纳闷方才帮自己的黄脸汉子怎么无声无息地就不见了?
“不许哭!再出声,死!”负责看管战俘营的高句丽士兵怒吼道,他的汉话虽然很不地道,但没有一个听不明白的。为数不多的女俘们全都惊恐地闭上了嘴,一个个你推我搡的挤成一团,生怕自己再被带走,去受那无尽的屈辱折磨,直到看见水墨一个踉跄被推了进来,那几个高句丽士兵迅速离去,她们才齐齐的叹息出来,庆幸自己又躲过一劫。
一头撞向稻草堆的水墨爬了起来,顾不上整理自己,她赶忙观察环境。帐篷里充斥着难闻的异味,没有烛火,只能通过破旧帐篷四处开裂的口子里透出几丝光亮。人的眼珠闪着微光,水墨虽然看不太清,但她已感觉到这帐篷里除了熏人欲呕的臭气,更多的是恐惧和绝望。
水墨没有试图去接近这些女人,而是原地盘腿坐下,伸手摸到的稻草湿冷又粘滑,她命令自己不要去想那都是什么。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两半,好在那根长长的布条子还剩下了一截,用来裹胸绝对不够,但用来绑衣服还勉强够用。水墨麻利地开始收拾自己,只有能有一丝的逃跑机会,她绝不会放弃,自救永远比等待更有效。
捆紧上衣,又用手指胡乱挠了几下头发,将长发编成一个粗辨,用牙撕了一边儿布条绑好。帐篷里一时间只有水墨悉悉索索的动静,那些已经习惯了黑暗的女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她们都是被高句丽人从位于两国交界处的村庄掳掠来的。村中青壮早就惨死在敌人的屠刀之下,而跟她们一起掳来的那些老弱病残又在数日前全部消失不见了。
不经意摸到自己喉咙的水墨一愣,忽然明白了那老树皮刚才在看什么。元睿给的药瓶在从水道钻进城的途中丢失了,刚才见到罗战就一路逃亡也没想起问他是否拾到。大姨妈只住了一晚就回家了,水墨明白这十有八九是那人妖药丸的后遗症,本来就不想再吃药,这几日干脆拿士兵用的颈巾掩饰着自己的渐变。
水墨忍不住挠了挠头,不知道罗战是否知道了,刚才他还假作亲吻的蹭了两下……虽然那地方光线暗。可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水墨阿Q地劝慰自己,然后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帐帘处走去。
“唔!”她闷哼了一声,没走几步突然好几个人抱住,然后拉倒,拽回。本想反抗的水墨怕伤到那几个女人,更怕引起卫兵的怀疑,只好默不作声,任她们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捂着水墨嘴巴的女人用气声说,“别怕,你别出声!”见水墨点头表示明白,她才松开手,水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
这女人又倾听了半晌,这才放松地跪坐在水墨身旁,声如蚊蚋地说:“以前也有姐妹想逃,都被那些畜生砍成了两半,你想要命,就别打这主意!”水墨舔了下干燥到起皮的嘴唇,也轻声说:“你们都是被抓来的?是否有机会离开帐篷,多久一次?”女人楞了一下,水墨的镇定显然让她惊异,被抓来的女人从没有一个像她这样的。
见她不说话,水墨正想追问,另外一个声音突兀响起:“你也会有机会离开的,只要那些畜生想取乐,你就有机会了!多久?”她的声音里加了几分恶意,“我想你很快就会有机会了,如果被那些畜生玩不死,你机会多得很!”“阿弥,”之前按住水墨嘴的人轻声制止,叫阿弥的女人冷哼了一声,却不再言语。
水墨有点尴尬,知道自己的问题戳痛了对方,但为了逃命,她不得不问,“呃,那大小解呢?是否有……”“哼!”她还没问完,立刻被那个叫阿弥的女人冷笑着打断了,“你刚才待的地方就是啊!”水墨一僵,才咬牙说了句,“多谢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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