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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便往后退,不想到壁边,没处回避,骂不绝口。米公子便近身说:“莫说小姐骂,就是打小生也不认真。”相着脸去向风小姐说:“请小姐打小生一顿出气。”小姐此刻恨不得一口吞他下肚,见米公子送脸过来叫他打,便提起右手,恨了一声,用力一下打着米响马。
“你们往那里走?好好将凤小姐留下万事干休,如若不然,叫你强盗难逃性命。”包成仁同众人,正在寺门口,听得喊叫,只见大路上如飞的跑来一个大汉,手执短棍,叫道:“留下小姐,万事干休。”包成仁道:“事已如此,快请大爷上马。”樊哙道;“大爷在里面与小姐成亲,怎好去?”包成仁说:“事已至此,顾不得了。”众人一齐将门推开,又见小姐站立一旁,包成仁道:“大爷不好了。”只见大爷不开口,樊哙道:“病又发了。”成仁把米公子下腮托住,往上一凑,米公子方才开言,公子捧了下腮,哼声不绝。再表鲍刚,提短棍赶来,远望高山,一丛人马,鲍刚大叫。
公子双手捧着下腮,喊道:“不好了,下腮又打下来了。”你想凤小姐是房中弱女,有何气力就打得米公子下腮?因手带孙佩行定的一串八宝嵌珠的金镯,手起之时,二物落在手腕之下,前日将米公子下腮打了,尚未全愈,又被凤小姐打了,所以下腮易下。不知小姐脱得此难否?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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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破佛寺白璧遭险
话说米斌仪将凤小姐抢至破佛寺,强成亲事,却被凤小姐一镯将下腮打下了。“你们为甚慌忙?”包成仁说:“请公子快快上马,外面大路有一个大汉赶来了。”米公子听得此言,便慌得手足无措,只得撇了风小姐,同成仁出了寺门,扶公子上了马,跑下山冈。鲍刚已离不远,口中骂道:“快快将小姐留下。”放大步赶去,只隔一节,包成仁道:“我看此人好像在争春园与红面汉子打散众人的黑汉子一般。”那家丁道:“快拿他送官。”又有家丁道:“动不得手,我们假装响马,也有不妙。”
包成仁说;“快走为妙。”鲍刚听得明白,强人又多,不知小姐在那处?紧紧赶来。包成仁道,“你看那大汉追得甚急。”想了一会,此人喊叫要小姐,若与他说又不信,我若不言,他又赶来乱打,倘若天明,被人看见,反为不美,如今用计,叫家人四散,鲍刚赶了半晌,见人四散,赶东不是,赶西不是,腿又软了,米公子骑快马已走不见了。鲍刚想:救不得小姐,不如转身回大路,看时风爷夫人却不见了,鲍刚想:他们等不得先去了,待我追赶,不言。
再说米公子等到天明陆续进城,将风小姐丢在破佛寺,不言。且说破佛寺东首有乡村,名仙人乡。只隔二里多路,叫莫家庄。内有一个破落户,此人叫莫伦,自幼失母,只有一父。
当年家中稍可,年长二十六岁。为人奸猾,作为非礼,乡人代他起个号,叫“莫上天”。前日赌输了十多两银子,四处借些债,逼得无法,其父莫士王虽有几两银子,却不替他儿还。莫伦拿了索子,到破佛寺前寻短路。进得庙门,哭道:“我莫伦命苦,今日今时,是我尽头日子。”此时天色将亮,尚未大明,莫伦正在落地扣索子,抬头一看,望见大殿上有个女子,吃了一惊。想道:我才寻死,就有吊死鬼来了。便向前大胆道:“你是何人,在此勾当?”且说风小姐在毡条上坐了,见米公子出去,一心思想自缢。忽外面一人进来,头带破帽,身上破衣,手拿索子,号啕哭进庙来,又向小姐问道:“你是人是鬼?”
凤小姐答道:“是人。”莫伦道;“既是人,怎到此处?”小姐道:“我乃开封府凤竹之女,被奸人谋害,父母带投湖广叔父处安身,不料遇响马劫我到此,若君子送我回去,自有金帛相谢。”莫伦闻言暗喜道:“开封府离此三百多里,不上三日到了,那凤老必有重赏,还了众人,余下些再赌一场,真死中得生。”
将索收拾去了。“原来是小姐,失敬了。”又道;“小人家下不远,小人姓莫,名孝先。今早遇得小姐,不才愿送回开封府。”
小姐说道:“不回开封府,请你送我到湖广去。”莫伦说:“小人情愿。”于是请小姐到小人家内,雇个车轿,此时小姐在急难,欲要回见父母,有米公子欲到湖广,又不知莫伦人心如何,正是: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话说小姐起身,“既承君子相送,奴家只得造府。”莫伦道:“何出此言,凡事方便第一,但是怕怠慢小姐。”说罢将地上铺一条红毡,卷在手中。小姐出了庙门,上了高冈。此时天色已明,莫伦偷眼将小姐一看,吃了一惊,想到天生得如花女子,不若带她回去强他成亲,不枉人生一世。又想道;“不好,她若不从,喊叫起来,反为不美。前日有个算命先生,说我今年有干金财运,莫非应在此人身上?”不觉已到自家门首,将门推开,莫伦将手朝外一指。莫士王是个九流三教之人,已会意外面有人,便不做声,莫伦道:“此乃是开封府凤老爷的小姐,被强人劫了,在破佛寺内,歹人不知去向,方才儿过寺前,见小姐一人,便请到家明日送小姐往湖广。”莫士王道:“凤老爷千金,小儿请到,寒舍轻慢,恕罪。”小姐答礼道;“我因被强人劫了,烦令郎送我到湖广,父母团圆,自有重赏。”莫士王说:“此去湖广甚远,小儿一路不便,老汉在家没事,一同送小姐何如?”小姐道:“老翁若去,更妙。”莫伦就去收拾,一宿已过。
次日天明,莫伦父子备办早饭,风小姐用过道:“老翁几时起程送我到湖广去?”莫士王说:“不瞒小姐,此处去湖广三千多里,两月方到,约要盘费五千余金,老汉要想向朋友相商借兑。”小姐暗思:莫家父子如此贫寒,怎备得许多银两?
若我久处,恐生不测。想了一会,想别的东西当不起银子,不如将孙郎聘我这副金镯取下当了,早早起程。就在手上将镯取下,不觉两泪汪汪,伤心起来,暗想:当初孙郎定我,只望天长地久,永戴此镯,不料祸起,如今孙郎身陷囹圄,又不知何日得脱此难?此时无奈,只得弃了此镯,到了湖广命人来取,将物放在桌上,说道:“老伯一时难借许多银子,不如将此镯去当几十两银子,早早起程。”莫士王即便叫儿子去当,小姐说:“君子,此物只可当,不可换。”莫伦允诺,拿到街上,三文不值二文,换了七十余两银子,就开了赌债,买了几件衣服,备了行李,又寻人写了一张假票,回来交与小姐收了。此金镯要孙佩开封府灾满,方归小姐,后话不叙。莫士王一连收拾三四日,雇了车子起程。凤小姐见莫家父子二人老实,放下了心。谁知他父子拐至扬州,将小姐卖入烟花,按下不表,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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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紫霞轩赤绳联姻
不言莫家父子送小姐往湖广。再表郝鸾自开封府与鲍刚分别,得了司马傲柬帖,往浙江而来。想到司马先生,叫我到杭访得好汉,方可救孙兄弟。况杭州文风所在,那有好汉?一日到了杭州,天色已晚,想道我母舅是好兴头的,今晚去恐不恭,不若下了寓所,明日再去。只在前面挂着灯上写公文寓所,郝生走进问里面有人否?小二忙来答应:“爷可是下店的?”郝生道:“是。”便把行李交与小二,小二掌灯引郝生进门。只见柜上坐着一人,面如靛染,唇似朱砂,头扎花布手巾。此时二三月天气微热,身穿青布战衣,大红裙裤,旁立一个小使斟酒。
那汉子见了郝鸾并不起身,郝鸾思想道:这个狗头无礼,忍了气,同小二上楼来。小二将行李放下,点了灯跑下楼,取盆热水洗面,郝生洗了。小二又拿茶来,放了一个破碗,郝生又忍了气。小二拿了号簿笔墨上来,请问:“爷尊姓大名,那里人氏?”郝生道:“问怎的?”小二道:“奉上司行文,开饭店来往客商,俱要上号,每月初一十五,到县内去对。恐有来历不明,店家俱有干系,所以要开姓名。”郝生见他说到有礼,道:“我乃洛阳人,胡士信。”小二不知其意,写丁送付那大汉去了。便送饭上来,郝生见是大米饭,一碗豆腐,骂道:“这个该死的,爷到此该煮白米饭,大鱼大肉,好酒,难道爷不把钱与你?”小二笑道:“说差了,东有店,西有店,那些店才有鱼肉好酒、白米饭。我店内只是这样,明日算账还要白银一两,才可放你出门。”郝鸾听了就将这些丢将下去,把小二打了一顿。小二负痛下楼,喊叫:“我去把大爷请来。”郝生道:“就请金刚来也不怕。”小二跑至蓝面大汉前,说:“小人被恶汉打伤,请爷出气。”那汉问道:“他因何事打你?”小二道:“他要白米饭、大鱼大肉,小人回没有,他就大怒,损了物件,打了小人,不说连你都骂了。”那汉闻言大怒道:“这个狗才大胆。”遂走至楼下,骂道:“那里来的野汉,在此胡行,敢下来打?”郝生已知是蓝面大汉,把衣角扎好,挺立楼门,那汉道:“你敢下来!”郝生道:“我便下来。”将扶手用力一推,认定那汉打来,那汉侧过,郝鸾乘空跑下,那汉抢一步照郝生面上一拳打来,郝鸾侧过,举右手照那汉头上一下,那汉翻身跌倒,郝生正要赶上再打,那汉摇手道:“莫打,小弟得罪,兄果是洛阳人?”郝生住手,那汉陪笑说:“请到后面少叙。”郝生说道:“你想诱我进去,添些打手,我也不怕。”那汉道:“岂有此礼。”就同那汉走到后面,却是三间大房子收拾干净,摆了许多军器、桌椅。那汉换了衣服,与郝生见礼,已毕,问道:“尊姓大名,弟望见教。”郝鸾道:“在下洛阳人氏,姓郝名鸾字跨凤。”那汉说;“原来孟尝君,小弟得罪。”郝鸾道:“足下姓甚名谁?请教。”那汉道:“小弟姓陈名雷,字霓霞,山东东昌府人,世人见小弟粗俗,起了一个名号“值年太岁”,不知兄到此何事?”郝鸾道:“父母双亡家业凋零,前日母舅着人唤弟,今日到此。”陈雷道:“令舅大人,高姓?”郝鸾道:“曾做经略大元帅,因老告假。”陈雷道:“莫非吴罗汉老爷。”郝鸾道:“正是。”陈雷道:“小弟久慕大名,未曾会过,”就唤小二取些酒肴,二人畅饮。郝生言道:“只因小弟接凤老爷家眷上山之后,才到杭州开店,访好汉是实。”以后各言心事,一宿已过。
次日,郝鸾起身别了陈雷,离子店门,往吴府而来。到了吴府门首,看了府门高大,对面照壁八字墙门内,放二张大凳,坐了十多个家人,真正威武。郝鸾上前问道:“这里可是吴老爷府中?”家丁答道:“正是。”问他怎的?郝生道:“烦你们通报一声,说我是洛阳人,特来拜望老爷。”内中有一个老家人晓得,郝相公是老爷的外甥,却不曾会过,便起身说道:“莫非是姑太太的公子么?”郝生道:“正是。”众家丁一齐站起来说道:“小人们不知大爷到,恕罪。”郝相公道:“恕你们无罪。”老家丁道:“请大爷到厅上少坐片时,老爷出来再请相见。”那家丁进内一会说:“老爷请公子后堂相见。”郝生便走至后堂,只见母舅、舅母俱在堂上,便抢步上前双膝跪下,“二位大人在上,愚甥拜见。”吴公双手扶起道:“一路风霜,只行常礼。”夫人道:“几年不见,如今长大成人了。”郝生又与表见礼,坐下,说道:“愚甥自幼父母双亡,家业凋零,少来问安,望乞恕罪。”夫人道:“自一母之后,叫我日日思想,今日你方到此,不要回去,在我这里。况且我与你母舅,年纪已老,将来无人倚靠,你是外甥,也同儿子一样。”
郝生点头说:“遵命。”叫了妇女捧茶来,又摆饭用过。郝生叫家丁到陈雷饭店限取行李。当晚饮酒谈些些家务,吴公夫人书房收拾牀帐,请郝公子安歇。原来吴公夫妇所生一女,名若兰,年方十六尚未字人。因他容貌端庄,诗词歌赋,又件件过人。吴公夫爱如真宝,要择个乘龙方好。吴公郝生正在书房谈话,忽有家人报道:“常柳二位公子到来。”吴公道:“请他二人进来。”对郝生道:“二位在外游学,今日方回,二生颇有才能,去岁入了学。”不一时二人进来,前面一人,头带方巾,身穿大蓝,足下朱履,面如涂粉,年不过二十。后面一人,头带武巾,身穿大红,足下朱履面貌彷佛,笑容而进。笑道:“老年伯在上,小侄特来候”吴公道:“二位贤侄常礼罢。”礼毕,问:此位是谁?”吴公答道:“一贤侄常礼罢。”礼毕,问:“此位是谁?”吴公答道:“舍甥,姓郝名鸾。”常柳二人又与郝鸾见礼,方才坐下。吴公指道:“此位姓常,名让号支仍,乃吏部侍郎如春之子。这位姓柳,名绪号贵之,乃兵部左侍郎逢春之子。”各人谈了一会。只见家丁禀道:“相公来了。”吴公道:“请他进来。”对郝甥道:“因他自幼在我家来往,如今不好阻他。”常让道:“幼时同窗还尊重,目下随门下客,习了满口流言。”柳绪道:“我们谈得正兴厌物又来了。”正说不了,史通从外叫道:“老伯,小侄史通来了。”郝鸾把史通一看,只见头带逍遥巾,身穿元色,足下朱履,与柳绪相彷佛。后跟一个门客,头带鸭皤巾,身穿青蓝,却也不俗。
史通见常柳二人笑道:“原来二兄在此,不知何时到的,就瞒我到伯府上。”柳绪道:“小弟二人才来,尚未拜府。”史通与吴公见礼,问道:“此位是何人?”常让道:“乃是老伯的外甥。”
史通亦与郝生见礼。那门下客姓刘,名栋,亦各见礼已毕。史通老着脸坐下,说道:“小侄忝在老伯教下,非止一日,今日难得常柳二兄在此,况且郝兄又是初会,不论残酒残肴,愿领一杯。”当时与刘栋坐下。酒至数巡,史通道:“二兄游学,不如小弟访得游妓。”常让道:“小弟寻师访友,学习正道,这些小弟不知。”史通道:“你二人又推托子,想是老伯在此,你装老实。”说道:“小弟已访得有名之妓,生得千娇百媚,两眼令人魂销,明日小弟作东,请郝兄与二位同乐一番,有何不可?”
郝生想母舅之言,果然不差。这史通真不成人,与他交而无益。吴公见史通出言不逊,又不好当面说他,便起身有些不乐,要去后堂安歇。“你们在此少坐片时。”史通大喜道:“既然如此,老伯请便。”史通见吴公去后,便将他花柳中妙处,长长短短说个不了。常柳二人不耐烦了,说道:“小弟今日方回,恐后母在家悬望,不能奉陪。”史通见他二人告辞,便扫了兴,又不好留他,只得起身同去。郝生送他们出府,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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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吴经略奉旨伐寇
话说常让离了吴府,对柳绪说:“我看郝兄倒十分义气,我等正谈得高兴,却被厌物吵了去。明日我家设个香案,同郝兄结金兰,不知兄意下何如?”柳绪道:“弟也是此意,须悄悄的把郝兄请来,瞒了那厌物。”计议已定,叫家人如此如此请他,各回家了。
再说史通与刘栋,吃了几杯酒,真正有情,却被常柳二人告辞。刘栋道:“大爷可知常柳二人意思?”史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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