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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妇人穿着深碧色棉绫夹袄，系着青色棉布裙子，水滑的发髻上插了根素银簪。

待得走近了，白晓儿发现妇人面皮生得极为白净，瓜子脸，大眼睛。

两道细眉用炭笔仔细描过，弯弯的像月牙儿，竟是个极标志利落的小媳妇。

&ldo;婶儿来了。&rdo;

大姐白蕊儿见来了客，忙将屋里唯一看得过眼的那把凳子挪到床边，用袖子扫了扫，让她坐下，又要去倒茶。

黄氏笑着拦住她。

&ldo;蕊儿快别忙活，婶儿不喝茶。我听说咱晓儿醒了，心里头惦记得不行，就赶过来瞧瞧，你娘呢，咋个不在？&rdo;

&ldo;婶儿，我娘给二姐热药去了。&rdo;

白馨儿快言快语地插了句嘴。

&ldo;哦，我还当她又被那老婆子叫去当牛做马去了。&rdo;

黄氏冷哼，拉过白蕊儿，语重心长道：&ldo;大侄女，不是婶儿多嘴，你娘性软，老实得都不像个做娘的。你是长女，既然娘立不起来，你就得放刚性些，这样才把得住门。&rdo;

&ldo;经了这一回，有些事你也该看清。晓儿伤成这样，那老婆子硬是一个子儿的药钱都不给出，还是你娘当了陪嫁的镯子才请了大夫，天下哪有这样的奶奶，心都黑透了，你娘倒贤惠，屁都不敢放一个……&rdo;

黄氏噼里啪啦数落一通，说得口干舌燥，见白蕊儿闷头不吭声，白馨儿则是眨巴着大眼，一脸懵懂地望着她。

黄氏一噎。

得，当她白说了吧。

柳氏的孩子自然随了她的性子，她居然还想点醒她们，也是她昏了头。

黄氏叹气，转过身来看白晓儿，见白晓儿脸上有了血色，果然像是大好了，略放下心来。

她拉着她的手，细细叮嘱一番，又念叨了几句白老太的不是，放下东西便走了。

白晓儿等她脚步声走远，问白蕊儿：&ldo;姐，这个人是谁啊？貌似和咱娘很要好哩。&rdo;

白蕊儿看她一眼，道：&ldo;你连黄婶儿都不认得了啊……她是隔壁黄老实家的媳妇，公婆男人都死了，现下守着儿子黄阿牛过活，也是个苦命的人。&rdo;

原来是个寡妇，白晓儿恍然。

怪不得年纪轻轻如此泼辣，想来也是被生活磋磨出来的。

&ldo;可我看着黄婶儿打扮得挺光鲜，看着……也显年轻，不像很窘迫的模样啊……&rdo;

白蕊儿以为她想岔了，忙道：&ldo;你乱想什么呢？婶儿可是个顶顶正经的人。她家里有祖传的熬豆花手艺，人又勤快，才比一般庄户人家过得好些，这些话今后切莫再说了。&rdo;

&ldo;知道了姐，我不会乱说的。&rdo;

白晓儿重重点头，心里却开始琢磨起黄寡妇方才的话来。

自家的情况貌似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

不光是穷，还不被亲奶奶待见，再加上自己那老实得发指的包子娘。

还真是……压力山大。

正叹着气，柳氏端着药回了，看到桌上的东西，一问知道黄寡妇来过，感动得几乎落泪。

&ldo;晓儿，等病好全了一定要给你黄婶儿磕个头，那天抓药钱不够，还是你黄婶儿先给垫上的。&rdo;

柳氏拆开黄寡妇送来的油纸包，里面是一整包的豆沙馅酥皮点心，居然还热乎着，想必是刚买回的。

她眼里透出喜色，条件反射般地说道：&ldo;蕊儿，快拿纸来包两块，余下的给你奶奶和姑送去，她们最爱吃这些宣软甜糯的东西。前些日子你姑还念叨想吃豆沙酥饼哩，这不可就有了。&rdo;

&ldo;娘。&rdo;

白蕊儿站着没动，捏着拳头，眼圈有些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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