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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1页）

制片人临走时对陆讷狠狠使了个眼色。陆讷视而不见，自始至终都没吭声，闷头扒拉饭盒。苏二等制片人走后，就蹲下了身，瞧了瞧陆讷的盒饭，有点儿没话找话，&ldo;你怎么就吃这种东西啊？&rdo;又看了看陆讷有些卡白的脸色，担忧地说，&ldo;你脸色看起来不好，要不我带你去喝粥？&rdo;

陆讷本来胃口就不好，一听他说起粥，更觉得糟心，将盒饭盖子一扣，筷子往盒饭里一插，刺啦一声，将泡沫饭盒捅了个对穿，擦擦嘴，站起来，将盒饭扔进了垃圾桶，冲着正蹲在对面吃盒饭的演男二号的演员喊道：&ldo;江兆琛，吃完了没有？吃完了过来，我给你说说戏。&rdo;

江兆琛一愣，慢慢地从盒饭里抬起头来，是一张温润地几乎没有棱角的脸，半晌后知后觉地哦了一声，虽然还没有吃完，但还是将盒饭盖子一盖，站起来朝陆讷走来。

被无视地彻底的苏二少的脸色顿时难看无比。

第三十七章

这倒不是陆讷故意拿江兆琛说事儿。改了剧本后，女主角的戏极度缩水，这空缺部分，就由男二号顶上。有人私下嘀咕，不知道江兆琛有什么能耐，竟然入了陆导的眼。

江兆琛这人，长得不错，但在娱乐圈俊男美女烂大街的地界，实在不算什么。性格也不出彩，平时闷不吭声的几乎让人忽略他的存在，出道也五六年了，一直演些不温不火的角色，如今年纪已过而立，他这前浪还没到沙滩上，年轻鲜妍的后浪们已经争前恐后地涌来，经纪公司都放弃让他大红的打算了。

新剧本发放下去后，一下子令江兆琛成为导演新宠，大家不免在私下议论纷纷。江兆琛却依旧该干嘛干嘛，宠辱不惊的样子。

陆讷注意到江兆琛，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那天剧组收工后，陆讷如同往常一样几乎留到最后才准备离开，刚走出临时租借的摄影棚，耳朵里忽然听见一道低沉而隐忍的声音，&ldo;如果你那样认为，那我也无话可说。&rdo;

陆讷不由自主地跟着声音转过了墙角，就看见江兆琛坐在一个偏僻的侧门的台阶上打电话，面前是青砖围墙，墙角疏疏几根狗尾巴草在晚风中摇曳，身后是斑驳的朱门，穿堂风吹得他的头发蓬乱地顶在头上，吹走皮肤上的温度，他的脸被风吹得麻木。

最后他说：&ldo;那就这样吧。&rdo;然后挂了电话。天色暗下来，他就坐在那里，黑暗渐渐吞噬了他的脸孔。当陆讷正想离开的时候，走道里响起&ldo;嚓&rdo;一声划火柴的声音，一簇幽亮的火苗窜起，点亮他的眉眼，古典忧郁的五官，却在幽幽跳动的火苗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郁、冰冷和慑人。

对导演而言，好演员可遇不可求。但其实很多演员，都是有资质的，就看你导演有没有一双火眼金睛去发现，去挖掘，去调教。那一刻，陆讷的心像被一只手抓住，瞬间涌起极度的兴奋之情‐‐这个人，这个叫江兆琛的人，是有戏的。

江兆琛走到陆讷面前，也没看苏二，弯着身子叫了声&ldo;陆导&rdo;。陆讷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问：&ldo;新剧本看过了吧，给我谈谈你对陈之佛这个角色的理解吧。&rdo;

江兆琛皱着眉想了半天，诚实地说：&ldo;我总觉得陈之佛这个人怪怪的，说不上来，总感觉身上有一股违和的感觉，好像有很多秘密，我觉得我把握不好。&rdo;

陆讷也没生气，撩着眼皮问：&ldo;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秘密，那你觉得他的秘密是什么？&rdo;

江兆琛顿时一脸茫然，&ldo;我不知道。&rdo;

&ldo;不知道就对了，你不知道，观众就更加不知道了，要的就是这种状态。我不要完美精准的表达，我要的是似是而非。我看过你从前演的那些片子，其实你演得都很好，但太精准了，没有留给观众任何想象和思考的空间，反而就抓不住了观众的眼球了。观众在似懂非懂、似悟非悟之间是最入戏的……&rdo;

陆讷好像完全忘记了旁边还站着苏二这么尊大神，讲得投入，还不时用手比划，他的手指生得漂亮，骨肉匀称，骨节分明，指甲修得整整齐齐。他工作状态的时候跟平时判若两人，神情严肃，很少笑，一双眼睛如同鹰隼般锐利，能轻而易举挖掘开人内心不为人知的一面，极具攻击性。但不可否认，这样的陆讷，极其夺目，极具雄性魅力。

苏二两只手插在休闲裤的口袋里，就这么目不转睛地看着，偶尔，他的目光会瞥向一旁的江兆琛。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是个没什么特色的男人，细看，才会发现，这人五官纤细古典，性别意识并不太明显，他听得专注，偶尔对陆讷一笑，像暮色里的晚春落花。

苏二不由自主地一皱眉，顿时觉得有点儿碍眼。

制片人晃了一圈回来，看见陆讷竟将财神爷撇在一边儿，立刻心惊肉跳地小跑着过来，&ldo;小陆你真是，苏二少今天专程来探班，你怎么跟小江说起戏来了？&rdo;挥挥手让江兆琛走开了，搬了个小马扎给苏二，堆着笑脸道，&ldo;苏二少，别站着，坐吧，今儿阳光不错，咱们边晒太阳边聊‐‐&rdo;一边说，一边摸出烟来分。

苏二接过烟，拿在手里把玩，望着陆讷，说：&ldo;我就是一闲人，等等也没关系，倒是陆导，看着可真辛苦，中午也没个休息的时候。&rdo;

陆讷接过制片人大哥递过来的烟，没接茬。制片人凑过去给苏二点烟，一边说：&ldo;可不是嘛，做咱们这一行的，外人看着风光无限，其中辛酸也只有自个儿知道，要不是怀着一腔对电影的热爱，谁他妈愿意受这份罪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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