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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他抓住周六的手腕，低下头，神色复杂地打量着这张熟悉的脸，周六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他却从来不知道周六到底从哪儿来，想干什么。

压力在沉默中倍增，风子轩并未问出半句话，周六却已经感受到他的怀疑和摇摆不定。

不过，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

&ldo;你不觉得，我和濯流长得很像么？&rdo;周六道，&ldo;其实，我是……他的远房表兄。&rdo;

听到前半句时，风子轩的呼吸都快凝滞了‐‐后半句，则像是一句荒谬的笑话，用来搪塞泛泛之交还可以。风子轩抓紧了周六的手臂，听到这样的解释，他甚至有些恼火：&ldo;你知不知道，我和濯流从小一起长大？他和我都是孤儿，哪里有远房表亲？？&rdo;

&ldo;我也是在他进入修真学院之后，才因缘巧合和他联络上。&rdo;周六回答。

&ldo;那为什么我从来没听他说过你？&rdo;风子轩问。

&ldo;我不知道为什么，&rdo;周六镇定自若地说，&ldo;但那一阵，我每天晚上都会和他视频通话，问他在修真学院里过得怎么样。&rdo;

风子轩蓦然想起，刚进修真学院那阵子，濯流确实每天晚上都在和人聊天，而且还会偷偷躲进角落里，以至于风子轩误会他是不是有了喜欢的人，甚至趁着闭关的时间偷看濯流的手机，想弄清楚他到底在和谁联系。

风子轩困惑：&ldo;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告诉我，而且，我‐‐&rdo;我偷看他手机，他还把聊天记录清空了，如果只是表兄，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难道是因为‐‐

风子轩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会不会是因为濯流和他本来都是孤儿，后来濯流发现，其实自己是有亲人的，但风子轩却没有，怕他因此伤心，所以才没告诉他？

的确有这种可能，那个时候的濯流，总是处处为他着想，为他想办法筑基，为他争取甲班的名额，为他修建嫏嬛阁。

可是他都做了什么。

他怀疑他，偷看他的手机，为了自己的面子，当着他的面挑衅天钧，还屡次喝醉酒，不顾他的意愿强迫他。

……

想到这里，风子轩以为自己已经痛到极致的心脏，好像又完全掏空了，带有腐蚀性的酸涩气体涨满胸腔，每一次呼吸都会因为愧疚而痛苦万分。

&ldo;阿六……&rdo;风子轩退了一步，好像站立不稳一样，他躬身弯下腰去，单手撑在珊瑚床边沿，脸面朝下，声音闷闷的，&ldo;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rdo;

周六心里并不比风子轩好受多少，假如风子轩只是愧疚过去，周六就是因为正在进行的欺骗而不得不忍受心理折磨，并且，风子轩的痛苦他都看在眼中，却仍然不得不把谎话说下去，同时，因为风子轩流露出的每个表情而深深内疚。

明明之前已经策划好了每个步骤，理想中的完美结局正在不断靠近，但这过程却令人饱受折磨，周六感到心力交瘁，假如这一次还不能使他回到现实世界，他觉得自己会精神崩溃。

&ldo;你早就发现濯流不对劲了，所以才来找我？可我是个白痴，我什么都没发现，&rdo;风子轩捂住脸，闷声苦笑，&ldo;他早就死了，是被我害死的，我这一百多年来一直在想，为什么阿流会离我越来越远，原来‐‐是我自己亲手推开他的。&rdo;

&ldo;不是的！&rdo;周六实在听不下去风子轩的自责了，这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大坏蛋。

&ldo;是这么回事，如果你真的在意他的话，我告诉你真相，是我害死他的，&rdo;风子轩终于站直了身体，转过身来，面朝周六，&ldo;你要给他报仇，现在就可以动手了。&rdo;

&ldo;风子轩！&rdo;周六提高了声音，&ldo;我什么都不会做，因为你根本没错，你是无辜的，一点错都没有。&rdo;

&ldo;阿六，我实话告诉你，我觉得活着很没意思，你看，我甚至会在你身上寻找他的踪迹，而不是真正把你当做你……这很不公平。&rdo;风子轩脸上甚至泛起了淡淡的笑意，&ldo;我曾经以为，只要实力够强，就可以握住我想要的一切，可是现在，我成为武神也许只是时间问题，但我却失去了继续下去的动力。&rdo;

&ldo;你，你不要这样，你这样我很难受……&rdo;话到末尾，周六甚至说不下去，他望着风子轩，眼前一片模糊。

&ldo;阿六，你是个好人，我也不想脏了你的手，自我了断这种事，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rdo;风子轩脸上带着朦胧的笑意，目光茫然地望着空中，仿佛那片虚无之中，会有他期待的人、梦想的生活，只要他跨进去，身后这既无希望也无光明的沉重现实，就可以结束了。

&ldo;很好。&rdo;阎血月突然拍起巴掌，&ldo;这个解释我很满意，这个结局也不错。&rdo;

与气氛格格不入的鼓掌声回荡在冥王殿里。

阎血月话锋一转：&ldo;不过，徒弟，你受了我的恩，还没有报答我，就这么死去，未免不太合适吧。&rdo;

阎血月这话说得，丝毫不像是一个疼爱徒弟的师父，不过，周六早就知道他的真面目，所以并无意外。

而另外一个人，风子轩，他早就已经失去痛感了，就算这会阎血月杀了他，他也只会感谢阎血月给他个痛快。

&ldo;你要怎样？&rdo;风子轩木然问道。

&ldo;你的身体资质不错，作为我灵魂的继承者，应该很合适。&rdo;阎血月笑道，&ldo;既然你要死，那就把身体留下来吧，也算没有枉费我栽培你的一片苦心啊。&rdo;

阎血月笑得渗人，言辞也残酷不近人情，他本来还想再装模作样一阵，但既然纸偶之计已经败露，风子轩又失去了求生意志，此时露出真正目的倒也没什么坏处。

风子轩还未说话，周六上前一步，手中暗结土壁，扬声辩驳：&ldo;阎血月，你不要做梦了，你对风子轩有什么恩情，不过把他当枪使，他单挑三大世家和修真学院，已经还清你所谓的恩情。至于你一而再再而三逼迫他效忠于你，这个前提是你救了濯流，现在这前提被证明是假的，是你玩弄人心的手段，你怎么还好意思让他报恩？让他把身体献给你，给你去做更多坏事？？&rdo;

周六不确定自己的土壁能不能挡住阎血月的黑光，说完这些，他立刻闪身向旁边躲去。

阎血月却只是抬手抚弄了一下袖子，看见周六的行为，他不禁笑了出来：&ldo;这位小朋友，你何必多管闲事呢，没听说我徒弟只把你当做个替身？你这番真情实意，还真是令人感动，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与其替别人操心，你不如想想怎么从这里活着出去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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