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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2页）

寝宫中的烛火全部点了起来，照得一片通明。刘娥急切地要用这一片灯火，去逃避那一片黑暗和寒冷，她焦灼地坐在灯火当中，只嫌灯不够明，火不够旺。

可是看着桌上的蜡烛一点点地燃尽，看那灯芯变得焦黑卷曲，刘娥只觉得自己的心，也似这灯芯似的被烧成焦炭，她忽然喝斥着宫女的不经心、内侍的无用。这一刻她忽然bào燥易怒反复无常不可理喻，直吓得宫中众人皆是战战兢兢，紧张不已。

时间不是一刻刻地过，而是一寸寸地熬，但是再难熬，也是熬到了天亮。

刘娥忽地站了起来，径自推开门向宫门走去：&ldo;顾不得了，冲撞了小皇子也罢，得罪了皇后也罢，有什么罪名我担着，我亲自去长春殿走一趟。&rdo;

雷允恭大惊，抢上前一步拦在刘娥面前跪下：&ldo;娘娘，娘娘，您千万不能去，您这一去可就是中了别人的计了。您要是有点什么事儿，杨娘子更是无人保护了。&rdo;

刘娥怒道：&ldo;就凭你这奴才，也拦得住我吗?来人，将他拉开!&rdo;刘娥一怒，嘉庆殿中无人不惧，两名小内侍只得上去将雷允恭拉开，刘娥喝道：&ldo;开门!&rdo;

已经关上了许多日子的嘉庆殿大门缓缓打开，守在门外是两名皇后派来的小内侍，忽见殿门大开，不由地吓了一大跳。见刘娥率众而出，只得硬起头皮拦道：&ldo;娘娘，万岁爷有旨，娘娘不得出宫!&rdo;

刘娥扬手一个耳朵扇过去：&ldo;混账东西，凭你也配拦我?当日我息事宁人自愿封宫，今日杨家妹妹有事，莫说是你们，就算是官家在这里，也拦不住我!&rdo;喝道：&ldo;把他们拉下去，我们走!&rdo;

那两名内侍阻拦不住，急得直叫道：&ldo;娘娘，娘娘，您不能出去啊……&rdo;

刘娥充耳不理，一只脚已经跨出殿门，忽然听得一声高喊：&ldo;万岁驾到‐‐&rdo;

众人皆怔住了，刘娥长叹一声，将已经跨出去的脚收回，沉声道：&ldo;接驾!&rdo;刘娥长叹一声，将已经跨出去的脚收回，沉声道：&ldo;接驾!&rdo;

刘娥率众跪下，不一会儿，但见真宗御辇到了殿门，真宗走下御辇，大步迈到刘娥面前，未等刘娥行礼完毕，便将刘娥一把拉了起来。

刘娥跪在地上，先见得真宗急促的脚步，然后一双冰冷cháo湿的手拉起了自己，但觉得掌手是挣抑止不住的颤抖，便已经预感到了什么。她抬起头来，看到真宗灰败的脸色和近乎崩溃的眼神，她知道他必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忽然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她一把反过掌心，用力反握住了真宗的手。她的手灼热而干燥，拉起了真宗不顾礼仪就往外跑去：&ldo;快，官家，快去救杨家妹妹!&rdo;

真宗猝然被她拉起，跌跌撞撞地跟着她跑了几步，才有机会问道：&ldo;小娥，你怎么了?&rdo;刘娥急道：&ldo;现在来不及说，咱们快到长春殿去救杨家妹妹。&rdo;

真宗虽然不明内qíng，但素来信任刘娥，也不及细问，拉起她上御辇道：&ldo;好，一起去。&rdo;

刘娥此时也顾不得妃嫔乘坐御辇有违礼制了，坐上御辇急忙催促道：&ldo;快，去长春宫。&rdo;这边便自作主张发号施令道：&ldo;周怀政，立刻把寿成殿中的太医拨几名到长春殿去急救杨婕妤。&rdo;

真宗急问道：&ldo;出了什么事了!&rdo;

刘娥的手一直握着真宗的手，此时但觉得她手一紧，未语泪已流下：&ldo;官家，杨家妹妹怀胎七月，昨夜血流不止，竟召不来一个太医。今日官家再不来，臣妾只怕要犯禁出宫了。&rdo;

真宗大惊，握着刘娥的手不禁用力握紧，紧到刘娥觉得发痛。可是刘娥渴望这种发痛的感觉，渴望这双手仍然拥有握痛她的力量，也同样有拯救她的力量。她扛了一夜的极大压力，忽然已经被紧握着她手的这个人移去。她软软地倚在真宗的肩上，泪如雨下。

御辇很快地到了长春殿外，还未等御辇停稳，刘娥急切地跳下御辇，匆忙间不及站稳，只觉得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地，幸好她与真宗这一路来始终两手相握，才觉得身子一软，便被真宗及时拉起了。

刘娥抬眼看去，却见殿中之人听到真宗驾到，也是急忙跑出来接驾。刘娥一把拉起杨媛的侍女小倩，急问道：&ldo;媛妹怎么样了?&rdo;

却见小倩身边跪着的一名贵妇禀道：&ldo;禀德妃娘娘，杨婕妤早产，如今产婆和御医正在接生之中。&rdo;

刘娥却不认识她，正待问此人是谁，小倩早含泪道：&ldo;娘娘，这位是郭夫人。昨夜多亏郭夫人及时赶到，若是迟得一刻，我们婕妤怕是就危险了!&rdo;

刘娥心中一怔，狐疑道：&ldo;郭夫人?&rdo;

小倩这才恍悟自己慌乱过头，忙补充道：&ldo;郭夫人是太后的亲妹子。&rdo;

刘娥猛然回醒过来，只知道李太后有小妹与太后素来亲厚，因此封殿之后，辗转请得太后下旨令其妹入宫照顾，以能在危急之时，不至于因太后生病而后宫无人做主。昨夜命梨蕊前往万安宫求援，便是已知太后之妹已入宫侍疾。只是她心心念念防着郭后之事，猝然间听得一个郭字，便猛生警觉之心。被小倩这一句提醒，恍惚记得太后之妹是嫁与故宰相郭崇之子，却原来此郭非彼郭，暗笑自己不免弓杯蛇影。

却也只是一闪念间，忙含笑扶起郭夫人道：&ldo;原来是姨娘，多亏了姨娘及时赶来，要不然杨家妹妹就……&rdo;一言未了，忙转头拭泪。

那郭夫人忙劝道：&ldo;娘娘放心，幸亏娘娘早有准备，令臣妾长驻万安宫应变。想来杨婕妤身怀龙种，定有神明保佑。&rdo;

真宗在一旁方听得明白过来，惊喜交加地急问刘娥：&ldo;德妃，难道杨婕妤她也……&rdo;

刘娥长叹一声，yù言又忍了下来，只得道：&ldo;杨家妹妹怀胎才七个月，如今还在急救之中!官家放心，杨家妹妹既然怀了龙种，必然会吉人天相。&rdo;

真宗看她虽然说着宽慰之言，整个人却是神qíng涣散茫然失措的样子，不由地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也点头道：&ldo;嗯，德妃你放心，杨婕妤必然可以度过这一关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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