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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她接下来若是长随军中，低阶士兵或许还不会注意到，军中的几个关键人物却不可能不知晓。

&ldo;叶翰怎么办？你的人就算认出我也不会说，但叶翰那边的人可不可靠？&rdo;林又卿临行前有些担忧地问。

彼时，俞怀安淡笑着答：&ldo;你住在军中，对叶家而言本就是无甚影响的小事。在与叶家反目成仇之前，我们还是盟友，至少明面上还是。于为这点不痛不痒的小事，他们想闹也闹不出什么风波，必然会选择卖我们一个面子。&rdo;

林又卿想着和俞怀安之间的对话，轻轻吹熄了床头的蜡烛，躺在硬木制成的床上。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只怕连这样的床都睡不上，此时还是好好眠一眠，养足精神罢。

许多事，多思无益。

这一觉还是没能睡上多久，天色蒙蒙亮时，林又卿已然清醒地躺在床上，盯着床帐出神。

&ldo;公子，&rdo;在林又卿的再三嘱咐下，子衿总算换过了称呼，&ldo;早膳用些清粥可好？&rdo;

&ldo;嗯。&rdo;林又卿轻轻应了一声，起床梳洗。她略有些不熟练地将头发绾成男子的发髻，插上一根素色银簪。男装的她，比往常添了几分慡朗利落，看着也颇为顺眼。

她在客栈里等得焦急不安，却还强自镇定着，坐在桌前一遍遍默着经文。神佛，她是不信的。世间若真有神佛可求，她何苦这样浮沉挣扎？只是经文总能够叫她在烦乱之时将心绪安宁下来，因而她也很愿意时常抄上一番，静一静心。

&ldo;公子，将军的人到了。&rdo;子衿从屋外进来道。

林又卿按捺着写完手中最后一笔，才淡淡吩咐：&ldo;叫他进来罢。&rdo;

&ldo;见过木公子。&rdo;林又卿知道，俞怀安为她编排了个&ldo;军师&rdo;的身份，将她的姓氏化作木，便是&ldo;木公子&rdo;。川蜀之地，的的确确有一排兵布阵的木姓能人，是宁合王府的亲信，林又卿借他身份用一用自是无妨。以往，军中请来这样无职位的民间高手帮忙，也算正常之事，倒不会引起太多注意。

当然，这身份不过瞒一瞒全不知情的底层军士，瞒一瞒千里之外的皇帝而已，他们并未打算着要瞒过朝夕相处的军中高层。

她一抬头，却见眼前对她行礼的，正是那日宫变后浑身是血、告知他们俞怀安有险的那个男子。她含笑道：&ldo;起来罢，你叫什么？&rdo;

&ldo;末将庄烈。&rdo;他干脆地回答，&ldo;公子请随我来，大军已在郊外扎营了。&rdo;

大绥这支军队，前不久刚刚经历了西羌之乱、夺嫡之变，加之如今宁合王府与叶氏安插在军中的人手不在少数，全军上下都是士气磅礴，军纪严明。

林又卿等骑着马缓缓来到军营之前，由庄烈向守卫解释了几句后，他们便都下马朝军营内走去，将士们各司其职，并无几人注意他们。

&ldo;叶将军，俞将军，木公子到了。&rdo;庄烈入了主帐，单膝跪地，林又卿身后的子衿等人亦都跪下。她扫了一眼帐内，除了俞怀安和叶翰外，另有三四人，大约都是俞、叶的心腹。她忽起玩闹之心，也随着一甩袍摆，准备行下礼去。

&ldo;世……木公子快请起快请起。&rdo;叶翰急忙上来扶她，&ldo;此时帐内都是可靠之人，方才怀安也同我们交代过了，往后你安心随在军中便可。只是行军辛苦，还望木公子能够见谅。&rdo;

林又卿无奈站起，与俞怀安对视一眼，嫣然一笑：&ldo;这是自然，叶将军不必担心我。&rdo;

&ldo;木公子，&rdo;俞怀安似笑非笑地唤，&ldo;我带你去看看你的营帐可好？&rdo;

&ldo;是，有劳将军。&rdo;林又卿像模像样地学着男子拱手为礼，一室人都禁不住偷笑。不过若是事先不知实情，林又卿扮男子倒的确很像，叫人看不出破绽。

叶翰等知趣地没有随上来打扰，子衿也和几个侍从一起随在五步开外。俞怀安与林又卿并肩走着，轻轻道：&ldo;你可知道吴姗姗的皇后之位已经定下了。&rdo;

林又卿抿唇：&ldo;意料之中，不过我倒真不曾料到会这样快。&rdo;

&ldo;京中人人都在说，卓肃候与叶家来往密切，直把他们冤得不行。但悠悠众口，绝非他们想拦就能拦得住的。何况此时出手压制谣言，反倒更将其坐实了。叶家自危，也不敢再提要立卓肃候之女做皇后的事。&rdo;俞怀安含笑望了她一眼，&ldo;吴氏很听你的话，果然鼓动了不少人去提议立卓肃候之女为后，彻彻底底触怒了皇上。今日大军出征，他不愿动怒，干脆直接一道旨意定下了吴家嫡女。太后即使想要阻拦，也是有心无力。&rdo;

&ldo;吴南成能在司徒家倒下后坐上左相之位，手中必不会没有自己的势力。今次除了附议的那些人外，主动提出要立卓肃候之女为后的几个朝臣，大多都是吴南成的人。&rdo;林又卿手腕一抖，唰地打开一把她预先准备好的折扇，微微地摇着。

俞怀安引着她入了营帐，一点她额头，笑道：&ldo;小丫头尽学你二哥的坏毛病。&rdo;

林又卿眉眼弯弯：&ldo;天下也不是只有二哥这样。&rdo;

&ldo;哦？天下还有旁人这样？&rdo;俞怀安故作疑惑。

&ldo;是啊，&rdo;林又卿拖着长腔，猛一下收拢折扇，放在掌心轻敲着，&ldo;此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rdo;

话毕，两人灼灼地对视着，目光如胶似漆。奔赴战场，本是残酷血腥之事。但相较于京城的人心叵测，林又卿觉得还是沙场铁血更叫她容易接受些。

何况，只要她与俞怀安一起，她便什么都不怕。

自那一天起，林又卿当真在军中住下，每日随在俞怀安的马后，引领千军万马前行。她自幼娇生惯养，近日衣食住行皆粗糙，竟也未见不惯。俞怀安与她，其实真正独处的时间并不多，但二人皆知彼此就在身边，心头都是安宁。

足足行了一月，大军终于抵达定北都护府。北境三部虽有骚乱，却还未真正发兵。对政局不稳的大绥而言，最好的结局不异于三大部族不战而降，归顺大绥。是以，大军虽是赫然陈列在边境，仗却还不好立时开始打，需先派了使者前去说降。

俞怀安和叶翰每日声势浩大地练兵，等着分别前往三大部族的几个使者归来。

&ldo;报！&rdo;一个士兵嘹亮而急迫的一声喊叫，将整个练兵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ldo;二位将军，不好了！方才外头有几个哈曲部的小子策马而来，丢下一个东西就又嬉笑着跑了。他们骑术很好，我们的人都追不上。他们，他们丢下的是咱们派去的使者的头颅！&rdo;

那士兵说着脸色有些苍白，很是恐慌，练兵场里不少人也都胃里一阵恶心。他们可以接受战场上无情的杀戮，却仍对这样残忍而凶恶的报复之法难以忍耐。看到自己人的头颅被敌人当作玩具一般这么丢来，岂能无动于衷！

&ldo;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哈曲部实在可恨！&rdo;叶翰怒道。

☆、疑心

俞怀安亦是惊怒交加，他们原先的计划是，先以大军威慑三部，再派使者行离间、分化之计。谁料到，哈曲部竟如此嚣张，不仅斩杀使者，还派人来到军营之前丢下使者头颅，这对大绥而言实在是奇耻大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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