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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行至一方湖泊之畔，引路太监道：&ldo;世子，林小姐，此湖命太极湖，宴席设在湖心的潇梧馆中。林小姐的兄长林侍郎已在馆中候着，皇上携皇后娘娘、贵妃娘娘稍后便至。&rdo;说着将手一引，&ldo;世子、林小姐请。&rdo;

俞怀安与林又卿闻得林又珩在馆内，皆是一喜，不禁对视了一眼，并肩沿着湖上长堤，向湖心行去。方至馆口，林又珩已推门而出，一手负在身后，微笑走来。

&ldo;大哥！&rdo;林又卿轻唤了一声，悲喜交集。

&ldo;多年不见，又珩兄别来无恙？&rdo;俞怀安说着与林又珩见了礼。

林又珩还了一礼，道：&ldo;一切安好。此次小妹与妹婿入京，路途遥远，必定辛苦，且先入暖阁小坐吧。&rdo;

林又卿明白人前规矩需做足，是以也敛衽为礼，应了是。

三人入了暖阁，当即便有宫女奉上茶点来。人多口杂，亦不好多说什么，只淡淡客套几句。

皇帝等人到来时，又是一番繁琐礼仪。林又卿心中虽是深觉当朝这天子多疑且凉薄，但皇帝倒似很中意她的样子，赞道：&ldo;林齐这女儿生得果然出众，当得起朕的侄媳。&rdo;

林又卿屈膝：&ldo;谢皇上夸奖。&rdo;

入席后，她悄悄看着皇后和贵妃‐‐司徒氏与叶氏。皇后神情颇为和蔼，贵妃亦是万般温柔，一派妻妾和睦的景象。可林又卿很明白，在这宫中屹立不倒的二人，岂会是善于之辈？

席间，皇后有意无意地不时凝视林又卿，使她莫名便腾生起几分不安之意，可待到留神时，皇后明明只是端坐在皇上身旁，微笑沉默而已。

&ldo;又珩，你小妹与怀安还欠一个成亲礼。朕已命人在城中收拾出了一间宁合别苑，给怀安居住。婚仪之前，你小妹便先居于你府中。朕稍后便命钦天监去择了吉日，让她风风光光嫁去怀安府上做世子妃，你们看如何？&rdo;皇上淡笑着问道。

如何？若有选择，她必然希望自己能一生一世在桐州过安稳的日子，和俞怀安白头偕老。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她能做的，只是随着林又珩和俞怀安起身行礼谢恩。

一席饭毕，皇上便携了皇后与贵妃离开，命他们各自回府歇息。于是三人一路缓缓地走着，不时谈笑几句。正当能回林又珩府上好好与自己的大哥说说话时，忽见一个宫女迎上来，行了礼，垂首回禀：&ldo;世子妃，皇后娘娘请您往椒房殿一叙。&rdo;

林又卿心下疑惑，不禁抬眼望着林又珩与俞怀安。俞怀安正待说话，林又珩已道：&ldo;既如此，阿卿便去向皇后娘娘问安吧，我在宫门外等你。&rdo;俞怀安只得不再说话。

林又卿便点了点头，对那宫女道：&ldo;皇后娘娘盛情，劳烦姑姑引路了。&rdo;

椒房殿甚是华美，一砖一瓦，都看得出是精心雕砌的。一盏屏风，一副茶具，皆是名贵无比，昭示着国母的尊荣。林又卿入殿时，皇后正修剪一盆姚黄。她上前请过安后，皇后一个眼神，众宫女皆退出了殿中。林又卿正不知何意之时，却听皇后冷冷质问道：

&ldo;你母亲，为何将你嫁给一个流着叶氏血脉的男子？&rdo;

☆、棋子

皇后冷冷质问道：

&ldo;你母亲，为何将你嫁给一个流着叶氏血脉的男子？&rdo;

林又卿不料皇后这样开门见山地质问，只觉有些不悦，更是有些不安。她斟酌着答道：&ldo;回皇后娘娘的话，家父与宁合王乃是好友，臣女同世子亦自幼相识，是以家父为臣女订了亲。&rdo;

皇后冷哼一声，讥嘲道&ldo;宁合王妃是叶氏，右相叶坤和宫里头贵妃的那个叶氏！宁合王十之八九也是他们的人，你们难道不知道么？&rdo;

林又卿正待说话，皇后却已靠近她两步，迅速地伸手捏住她下颚。皇后冰冷而尖锐的护甲刺痛着林又卿的肌肤，她不禁低低地喊了一声：&ldo;皇后娘娘……&rdo;

&ldo;你虽姓林，却也是司徒家的女儿。你可明白？&rdo;皇后的声音忽然带了几分蛊惑之意。

&ldo;臣女明白。&rdo;林又卿不知道皇后想做什么，只得温顺地应了。

皇后松开手，转身走至几案旁，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又回身看着林又卿，面上已恢复了初见时那得体的微笑，道：&ldo;皇四子俞怀玦，乃是本宫所出，亦是皇上的嫡子，是唯一可继承大统之人。又珩当年是怀玦的伴读，如今亦是怀玦的左膀右臂。本宫与你娘是亲姐妹，看着又珩和怀玦这对表兄弟这样要好，实在是高兴。&rdo;

说到这里，皇后顿了顿，深深看了一眼林又卿，道：&ldo;可是，本宫是你的姨母，你却嫁给了贵妃的外甥。嫁夫从夫，你将来，怕是也只认贵妃生的皇三子怀珹做表哥，并不肯与中宫亲近了，叫本宫如何不寒心呢？&rdo;

林又卿闻得此话说得颇重，只得跪下道：&ldo;皇后娘娘，无论臣女嫁与何人，臣女都记得皇后娘娘是臣女的姨母，四皇子是臣女的表哥，臣女不敢忘本。&rdo;

皇后和颜悦色地将林又卿扶起，道：&ldo;本宫哪里有要怪你的意思呢？不过是想着你或许会与我们疏远，心里难受罢了。其实说来，你嫁给宁合王的世子，倒也未必不好。将来，你和又珩要安排他和怀玦多见见面才是。都是年轻人么，他们又是正经的堂兄弟，多来往才是正理呢。&rdo;

林又卿恍然大悟，原来，皇后是希望通过她来笼络俞怀安。她不免暗叹荒谬，又觉不知所措。但，她藏好了所有的情绪，淡淡地垂首应是，皇后似乎十分满意，命人赐了许多物件，嘱咐她常入宫后，方容她离开。

这才是第一日，就有这些烦心事找上她了么？那，以后呢？她什么时候才能回到桐州去？她和俞怀安，真的可以安稳地厮守终身吗？林又卿一面胡思乱想，一面出了宫，随林又珩回府。

马车的车帘被风轻轻地扬起一角，她看见街上的小孩子们嬉笑打闹着。一个小男孩摘了一捧鲜花，送到女孩的面前，为她别在鬓边。暮霭沉沉，夕阳染上了半壁河山，慵懒地、肆意地铺开。

林又卿想起小时候，曾有一次，也是这样的黄昏，她和俞怀安骑了马去城郊玩耍。那是个繁盛的春日，他们将马留在湖边吃糙，自己往山林深处，去寻最好看的一朵桃花。

俞怀安也像那个小男孩一般，小心翼翼地将桃花别在了她的发上，林又卿回头看他时，却见他的脸有些红，便问：&ldo;怀安哥哥，你喝酒了吗？&rdo;

&ldo;并没有。&rdo;

&ldo;那你怎么像是醉了？&rdo;初初长成的林又卿抬着头，无邪的大眼睛望着俞怀安。

&ldo;是啊，我好像是有些醉了。&rdo;俞怀安的笑意从眼底漫至唇角。

后来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林又卿已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自那以后，她年年春日都亲采桃花，酿成桃花醉。酒香宜人，翩翩公子一醉，却只为佳人。

他们一年年长大，她的酿酒技艺亦愈来愈佳。她与俞怀安初定亲时，她的二哥林又鹤还曾玩笑道：&ldo;嫁去宁合王府后，可不许偷懒，年年春天都要送了桃花醉回来才行！&rdo;当时，俞怀安在边上慡朗地大笑，她则嗔怪二哥不顾妹妹只顾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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