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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何其跟他解释道，楼下的年轻夫妇是前些年来这里打工认识的，生完孩子后在这里租房子。男人把家里的老母亲接来，说是来帮他们看孩子。那位老太太过来后，很不满意这里的生活，整天撺掇他儿子回老家娶媳妇，还说女人生了个败家货，迟早倒大霉。你听她说话声音低，不知道有多恶毒呢。

邢衍听完后瞪大了眼睛，看来受到的冲击不小。何其接着说道：&ldo;那老太太在外面扮好人，逢人就说自己在家怎么怎么辛苦劳累，舍不得儿媳妇做这做那。门一关就不是人，前段日子太阳大到晒得人脱皮，她在家里睡大觉，放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后面还是房东看不过去给送回来的。我怀疑你刚才去敲门，她是在演戏，假装睡熟了没听见。&rdo;

见邢衍惊得下巴都快掉出来了，何其又对他说道：&ldo;所以你不要招惹那户人家了，我可是亲眼见到那老太太往晒在楼下阳台的被子倒过不明液体，你永远不知道这样的人会做出什么事。&rdo;

&ldo;而且……&rdo;何其朝着屋里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最后对邢衍说：&ldo;要是老太太认出你是那些天晚上站在路灯下的流浪汉就不好了，上次她已经跟房东提起过你，说要叫警察来处理。虽然你外貌变了，但还是长个心眼，小心下吧。&rdo;

&ldo;好可怜……&rdo;何其正要走进门里，后面幽幽的来了这么一句，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转过身看向邢衍，只见他露出了无比难过、欲哭无泪的表情，喃喃自语般叹道：&ldo;生活在那样的家庭里好可怜……&rdo;

何其不知怎么的，觉得一顿无名火起，他冲着邢衍愤怒地说了一句：&ldo;先关心你自己吧！傻子！&rdo;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回了屋内，关灯上床睡觉，一气呵成，把邢衍一个人留在了天台上。

晚上十一点，平时何其这个时候决计不会关灯，他还要打开电脑玩一会儿游戏，再看一会儿手机，才能入睡。邢衍躺在床上，看着何其起伏的背影，在黑暗里不安地问：&ldo;你生气了吗？&rdo;

&ldo;有完没完！&rdo;何其背对着他吼道：&ldo;整天问我生气了没有，我是河豚吗？&rdo;

&ldo;为什么生气的是河豚？&rdo;就这个时候了，他仍保持一颗好奇、不问会死的心。

&ldo;因为河豚总是&lso;气鼓鼓&rso;的啊！&rdo;何其生气归生气，居然也回答了他。

&ldo;那你生气了吗？&rdo;他问道。

&ldo;没有！&rdo;何其回道：&ldo;平白无故的我要生什么气。&rdo;他语气可不是这么说的。

邢衍的眼睛在不完全黑暗的屋子，闪烁着亮光。他盯着那张床，那张床上的背影，内心出奇的平和。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激荡了一天的心此时才总算沉静了下来。何其的呼吸起伏不定，很明显他没有睡着，正在为某件事而烦忧。邢衍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敏锐的人，相反，他在感情上相当的迟钝。可是面对何其，从脸上微表情的变化，不经意的抬眉，肢体动作，甚至是突然的一声叹气，邢衍都有解读他情绪的把握。当何其作为一个&ldo;研究对象&rdo;在他眼前时，他是敏感而脆弱的。

何其翻了个身，在床上仰躺着，睁着眼睛，看向黑漆漆的屋顶，难得认真地说道：&ldo;不要老是做无意义的好事，你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有多黑暗。&rdo;

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邢衍觉得新奇又好笑，他故意回道：&ldo;有多暗？比夜晚还暗吗？&rdo;

&ldo;你不要说这种俏皮话。&rdo;何其说：&ldo;现在这个社会，你走在路上，这时有个人从几十楼跳下来在你脚边砸成一滩烂泥，你也要负责任。&rdo;

&ldo;没有这么夸张吧。&rdo;邢衍轻笑道。

&ldo;是夸张了点。&rdo;何其在黑暗中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头，继续说道：&ldo;但意思也差不多，如今世风日下，每个好人都要想着明哲保身，这才是最要紧的。&rdo;

邢衍不知道为什么，听完这套与他本人处处违和的&ldo;社会哲学&rdo;，更加觉得好笑。其实听的人不信，说的人自己也不信。所以当邢衍问起：&ldo;照你这么说，一个人既然要贯彻自身的理念，当看到有人自杀时就应该远远的躲开，这才叫&lso;明哲保身&rso;。&rdo;

&ldo;你是说我当初应该放手让你去死吗？&rdo;看不到他的脸，也知道那两道好看的眉毛皱在了一起。

&ldo;你不像那种看到别人处于危险仍选择置身事外的人。&rdo;你远比自己想象中的好，何其。

他冷哼了一声，翻过身去，重新用背影对着他，闷闷地说：&ldo;你又了解我什么？才认识多久就摆出一副全天下皆被你看透的样子，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吗？无聊！睡觉！&rdo;

邢衍不肯睡，他看着何其在床上辗转反侧，到了半夜才真的睡去。此时午夜的钟声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何其的胸膛平稳的起伏。

他睁着眼睛，看着何其终于转过来的正脸，小声地说：&ldo;我爱你。&rdo;

在静谧的夜里，这句话没有引起任何波澜，如一颗落入死水的石头，安静地沉下去了。

何其翻了个身，床发出了吱呀的声音，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他深深地睡下了。

只有邢衍的心因为这句话，变得鼓噪不安，直到天快亮了，失眠的夜晚终于过去，他才睡着。

第16章插pter16

在那之后的几天，老板疯狂地让他们加班，何其这样的小年轻当然得奋战在第一线，否则公司里那么多老油条不剥削他剥削谁。他赶在末班车之前回家，邢衍做好晚饭，等他都等到睡着，趴在桌子上，一桌的饭菜没动过一口。

就此何其批评他，说我要是回来晚了你先吃，不用等我。邢衍说不行，晚饭必须两个人吃，不然就没有意义了。何其坐了下来，解开领带和衬衫的扣子，松了松领子。邢衍将盖在饭菜上的盘子掀开，一盘块状分明的番茄炒蛋，一盘黑色的虎皮青椒，还有一盘看不出原料的焦糊东西。

何其将眼睛凑上去，看着盘子里的不明物体问他：&ldo;你做的是什么□□玩意儿？&rdo;

这是邢衍第一次听到他说脏话，有点难堪的咽了咽口水，心虚道：&ldo;小炒肉……&rdo;

&ldo;谁教你这么炒菜的？&rdo;他皱着眉头问他道。

&ldo;自……自己学的……&rdo;邢衍不敢说是看着他学的，只能这么说。何其看起来相当的头疼，他从包里拿出一瓶胃药放在桌子上，严肃地对邢衍说：&ldo;你知道吗？我要是吃下你这三盘东西，不用等到明天，我今晚就能上西天。&rdo;

邢衍对着那瓶东西好奇地伸出了手，怀疑地说道：&ldo;这么严重的吗……这瓶是什么？&rdo;

何其在他手背上重重拍了一下，把那只白皙得不正常的手都给拍红了。邢衍收回自己的手，难过地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

何其双手撑在自己的大腿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说：&ldo;让我们承认今晚的失败，吃碗泡面好不好？&rdo;

邢衍用筷子夹起一块炒鸡蛋，战战兢兢地对何其说：&ldo;番茄炒蛋里的炒鸡蛋还是可以吃的……&rdo;

然后他就被何其瞪得吓了回去。

两人最后就着泡面勉强把能入口的给吃了。何其吃了两粒胃药，严肃并且正经地对邢衍说：&ldo;你这些天在家里，上网看菜谱，学学人家怎么做菜，好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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